第116节

落花辞 若兰之华 1062 字 2022-08-17

待晏婴扶着巫王下了辇,巫后已在阶下相迎。

巫王面沉似水、嘴角抿成刀刻般的一条线,语气淡漠的命巫后起身,便挥退一众守卫,径自入昭阳殿去了。巫后心莫名一寒,不由将目光转向车辇旁的那个少年。

九辰双腿剧烈颤抖着,几乎站立不稳,从垂殿到昭阳宫,长长的宫道上,每一步,他都如同走在刀刃上。巫王也似乎忘了后面还跟着一个重伤的少年,一路上,都阴沉着脸,命令车辇行。

九辰扶着车辇干呕了好久,才勉强压制住胃里的不适。此刻,他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嘴角的几处血痂,混着灰尘,愈发干结开裂,冷汗,顺着黏在脸上的碎发,滴滴答答的往下掉个不停。

所谓狼狈,也不过如此了罢……自己的父王,永远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折辱自己的母后。

他夹在他们间整整十六年,非但没能消除他们之间的那堵墙,反而成了他们相互抗衡的筹码。

为人子者,混到如此地步,只怕这一生,他都注定与那个“孝”字无缘了。

季侯、阿剑、阿星、哥哥……在他长大的过程,这些光亮曾照彻他的生命,又转瞬即逝。他不知道,有没有一盏灯,能陪他走到最后,更不知道,他心始终未曾泯灭的那丝光明,究竟何时才能到来。

就像儿时,他坐在沉思殿的石阶上,仰首望着漫天星辰,从东到西,从南到北,一颗挨着一颗的数着,却始终无法确定,究竟哪一颗,才是属于他的。

巫后挑起一双凤目,冷漠的看了那少年片刻,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进殿了。

晏婴赶开那两名小内侍,亲自扶着九辰,一步步,小心翼翼的陪他走上台阶。

空空荡荡的昭阳宫内,含山公主一人抱膝缩在宽大的床榻上,眼睛瞪得滚圆,瑟缩的偷望着立在殿的巫王。即使巫后紧跟着进来,也依旧没能消除小公主的戒心。

直到九辰出现时,含山小公主才陡然从床榻上跳了起来,光着脚就冲到了那少年跟前,紧紧抱着他,肆无忌惮的大哭了起来。

这一日的惊惧、恐慌、害怕,早已在小公主的心里积成一座高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只有这个怀抱,才能让她彻底松懈,任山洪在心决堤,把所有情绪都倾泻出来。

九辰没有力气回抱住她,只能费力把手臂抬起来,放在怀少女的发顶上,轻轻抚摸,任由她在他怀里发泄,释放所有恐惧。这一刻,他终于感受到了,血脉相连的力量。

巫王负手立在殿,不急不缓的压沉声音,道:“今早,威虎大将军列英来报,东方祜私藏宫物品,已被羁押起来。”

含山小公主浑身一颤,立刻止住了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