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谢芝不急不缓从容地掏出一枚令牌报上名号:“枢密省谢芝奉命审问逃犯余亮之妻,速将其带到刑讯室来。”

那两人瞅了瞅令牌便跪下向谢芝行礼,而后一人便恭请他们进去,另一人则去天牢带囚犯前来。

那黑衣人将他们领进一处暗室,甫一进门,叶秋嬗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无孔不入直钻脑海。让她瞬感腹部不适,涌上一股恶心之意。

好半天缓过神来,抬头细看,却见这刑讯室内悬挂着各色刑具,乃她平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墙上还留有干涸的血迹,阴森森冒着死气……

好在此时谢芝一把拉过她,两人走至长桌坐下,将座椅调了个个儿,背对行刑之处,心里对她道:【别去瞧了。】

有他在旁,叶秋嬗逐渐定下心来,心里自我安抚着,在此处用过刑的都是罪大恶极的坏人,他们作恶多端合该受惩,如此才能还好人一片庇荫。

叶秋嬗这般想来,心里好受许多。片刻后两个狱卒将余亮的妻子押送过来,叶秋嬗随即抬眼瞧去。

数月未见,当初那傲慢的妇人现已沦为阶下囚,一身囚服肮脏凌乱,脸上结了血痂,已瞧不出曾经的美貌。那双毫无生气的眼也朝她看过来,好在覆了面具并未将她认出来。

“罪妇林氏,你可招供?”谢芝一改平日散漫,正色厉声喝道。一张俊颜透出森森寒意,那妇人却视若无睹,垂下眸子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看着样子倒像是受过大刑,对生还已然无望,才会如此万念俱灰……

或许是同为女子,叶秋嬗见她惨状心生不忍,只暗自怨她那贪官丈夫没有担当,自己卷了银子跑人,留下妻儿替他受罪……

正当她不知该如何开口时,谢芝忽的在桌下捏了捏她手背,情况特殊,叶秋嬗虽则不适却没立即撤开,只听他心头道。

【我盘问,你趁机探取线索。】

叶秋嬗食指在他手心轻点两下,意为知晓了。

谢芝随即扬手冲那两个狱卒下令道:“将她双手扣在桌上!”

两狱卒应声而动,随后咔嚓两声,余亮之妻的手已被锁在刑桌之上,似乎是忆起先前受过的非人刑罚,她身子剧烈抖动起来,双目巨睁好似随时都要吓晕过去。

叶秋嬗见此忙探手握住她,柔声道:“夫人别怕,你若是现在招供便不会受刑!”

余亮之妻身陷囹圄哪敢信她,瑟缩着尖叫起来,声嘶力竭、振聋发聩。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冷静下来。她心头不断涌出几个字眼——“救命”“我的孩儿”“相公救我”,偏就没有谢芝想要的答案。

半响之后叶秋嬗失望地收回手,没了肌肤相触,余亮之妻稍微安定了些,却还是神神叨叨地念念有词。

谢芝剑眉紧皱,叶秋嬗也只能失望地冲他摇头。

此时余亮之妻已频临崩溃,再加上如此面对面她必然心有防备,此计根本行不通。

谢芝哪里不知晓,只是在此案上耗了如此多功夫却一直未将罪魁祸首捉拿归案,少年意气难免生出挫败之感。

他神色黯然对狱卒下令,将疯疯癫癫的余亮妻子押了下去。两人也不多做停留,按原路返回,出暗道时,日头西下已至傍晚。

谢芝只向叶秋嬗道了句辛苦,而后便遣人驾来马车,将她送回叶府。

叶秋嬗本不是巧舌如簧之人,自己未达成职分心有愧意,却不知如何宽慰。默不作声地上了马车回到家。

第二日一大早便醒来,望着窗口唉声叹气,今日并无信鸽飞来,她也不知自己是否因无所作为而被枢密省暗自摒弃,还未施展手脚便已结束,思及此处,她竟萌生出一丝丝的不服气来。

冯妈妈眼见着自家姑娘这段时日怀有心事,却不敢细问,只得寻了空隙柔声建议道:“姑娘近来少眠,定然是气血上有亏空,不如叫程大夫来给您瞧瞧?”

叶秋嬗心想,人程大夫面上虽只是个骨科名医,但私底下却是枢密省的密使医师,每日又是治病又是公干,可没空为了点小病三番四次往叶府跑。

她心头愤愤然抱怨着,忽而灵光一现,想起一事。

“悬丝诊脉!”叶秋嬗像是打通了经脉,从椅上一跃而起,忙摇着冯妈妈手臂催促道:“冯妈妈,去给我寻个信鸽来!”

冯妈妈不明所以,呐呐应是。

作者有话要说:  跟你们讲个笑话,作者君打字“浓烈的血腥味”那个浓字一直打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