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带我去了我和我妈之前住的房子，”姜眠开始不断地抠自己的手指，秦封不动声色地握住他的双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刚刚用指甲掐过的地方，静静地听着她继续往下说：“我用钥匙开了门，然后就看到……”

姜眠拧紧眉心，努力克制着要哭的冲动，几不可闻地小声道：“看到妈妈举起水果刀扎进了她自己的脖子。”

秦封神情绷紧，望着她的眼睛渐渐变红，甚至有一刻无法喘气。

“血液迸溅，落在了我的脸上和身上，我被浓重的血腥味包围着，”她的眼泪落下来，眸中失去了光芒和焦距，“我伸手帮她捂着伤口，血还是不断从我指缝往外涌，我止不住……”

姜眠蹙了蹙眉，声音颤抖道：“我眼睁睁看着她的呼吸逐渐微弱，最后一点气息都没有。”

“她的话还没说完，她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姜姜对不起’，再之后她就一直张着嘴试图说话，却没能说出一个字。”姜眠说：“我是从那天开始，有了梦游的症状，经历了那次的溺水事件，外公找了心理专家给我做心理治疗和辅导，后来慢慢地就好了。”

秦封心里绞痛，他眼睛通红地看着姜眠，强忍情绪，却还是失了控。

姜眠被秦封紧紧抱进怀里。

他低垂着头，鼻子发酸，双手用尽全力抱紧她，然后有一滴滚烫的泪，倏然掉了下来。

秦封是真的很难过。

听她说这些，他心疼死了。

姜眠对他轻喃：“我之前跟你说我讨厌下雨天，尤其讨厌雷雨天，是因为发现我父亲出轨那天，还有我母亲去世那晚，都在打雷下雨。”

“在遇见你之前，每一段对我来说如同噩梦一般的记忆，都发生在下雨天，”她回抱住秦封，顿了顿，继续说：“但是后来，我跟你相逢在下雨天，于是我对雨天的印象，终于不再只是灰暗的记忆。”

“那天你去学校接我，抱着我在大雨中行走，让我第一次觉得，我也不是那么不讨厌雨天了。”

“因为你，我有一点喜欢下雨天了。”

秦封稍微退开了点，他捧着她的脸，用指腹轻轻抚了抚她晕红的眼尾，然后低头，很温柔地吻住她的唇瓣。

简单克制的一吻结束，秦封低声问她：“还要继续喝吗？”

姜眠吸吸鼻子，露出一抹浅笑，“要。”

他便继续陪着她，跟她一起喝酒。

然后姜眠就醉了。

她被秦封抱起来，乖乖地坐在他的腿上。

姜眠仰脸望着繁星闪烁的夜空，醉意朦胧地问秦封：“老公，你说……妈妈当时想和我说什么呢？”

“那句没说完的话，是要说什么呢？”

秦封还没回答她，她就又自言自语道：“其实我知道的，我知道妈妈想跟我说什么，她想说的是——姜姜，对不起，妈妈没想让你看到这一幕。”

“还有——妈妈不能继续陪你了，没办法看着你长大，真的很抱歉。”

姜眠歪了点头，靠住他的肩膀，慢慢闭上了眼。

她话语轻轻地咕哝：“妈妈想说的话，我心里都清楚。”

喝醉的她像个小孩子，一口一个“妈妈”，宛若在撒娇。

“妈妈……妈妈你不要对我愧疚，我不怪你的。”

“我知道你每天都过得很痛苦……”

“我就是……很想你，今晚特别想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姜眠最终在他怀里睡熟。

秦封轻垂眼眸，心疼地凝视着怀里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