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金潇从书包里掏出来一张绿色的纸条,“老师,我有假条。”

值班老师检查了一下签名,金潇练了一上午老班签名,自然是天衣无缝,老师还给金潇,嘱咐她,“快去快回。”

一路小跑,赶上准点的c2路公交车。

金潇松了一口气,这回去大世界商城,应该来得及了吧。

金潇坐下抓紧时间背单词,下一站上来了白发苍苍的老人,她起身让座,收了单词本。今天例外,她“身怀巨款”,揣了足足两千块现金,不敢放松警惕,将书包背到身前抓紧扶手。

一路上晃晃荡荡,脑子里还有些犯纠结。

究竟该不该自己买个手机。

作为千银手机总裁的独生女儿,金潇的高中过得反倒很惨。

父母虽然不奉行棍棒教育,但那种上流阶层理所当然的期望和严苛,让她头悬梁锥刺股,必须考上省内最高学府,滨大的通信工程设计专业本硕连读班。

金潇父母都是滨大毕业,母亲毕业后一路读研读博留校至滨大的正教授。她小姨比她大不了多少,是两年前刚从美国波士顿大学毕业的音乐博士,在千银操刀音乐设计。大伯家里的堂姐,第一梯队的北京名牌大学本科毕业,现在还在读研。其他堂弟堂妹自小受的也是重点教育,个个名列前茅。

在这种压力之下,她平素热爱绘画设计受到极大地压榨。

父母倒是大方地给她配了单反摄像机日常把玩,一旦涉及到能上网的设备,自从高一的动员大会上说了校纪校规,金潇自己都没脸去提。

她一直兼顾学习和兴趣,高二起就在网上接些画头像、封面和板写之类的零活儿。

以往还能周末回家用电脑连着数位板,到了高三,父母经过看她一眼,她在电脑房里多呆一会儿便如坐针毡。

金潇就读的滨大附中,是省重点高中,重本率高达92。不少同学都是由省内其他地市考过来的,均是万里挑一的智商,为了保持年级前三十,她学得并不轻松。

因常年稳定的升学率和优质的生源,在c市三所重点高中里,他们附中管得已算宽松。

校内所有建筑统一划分为红顶和蓝顶。

红顶是教学区,教学楼综合楼艺体楼之类的建筑,蓝顶是所谓的生活区,饭堂和宿舍。

红顶之下禁止一切通讯设备,蓝顶之下可以用不具备联网功能的通讯设备。可以理解为小灵通,诺基亚之类的砖头机,智能手机时代的古董手机。

曾经有人问教导主任,操场算什么顶。

教导主任冷冷一笑,什么顶都没有,你倒可以玩玩试试。

到了高三,连蓝顶之下的建筑都不能用了。

同学们每天在宿舍楼下和饭堂门前的公共ic卡电话亭排队打电话。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会有的。

排队的同学手里人手一本速记本背书。

压力之下也有反抗,不少人名义上是给家里打电话,实则是早恋的高三苦命情侣,隔着男女生宿舍不到五十米的花坛打电话互道晚安,也有与其他学校的兄弟闺蜜打几分钟电话聊天八卦解压的。

那姿态很明显,用手紧紧捂着话筒,背靠电话亭。值班老师走过,蚊子一样的声音就大起来了,“好的,妈妈,我知道了,您放心。”

公共电话亭就那么几个,本意是减少一切学习之余的时间。

如此这般每人讲上几分钟,后面排队的心急如焚,伸手扒着电话亭的金属挡板,以示焦急。

快到熄灯前,就寝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催促,打电话的同学甚至要捂着自己的ic电话卡,免得被后面排队的急吼吼地暴力拔卡插队。

上周六中午,照例在宿舍楼下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确认是下午放学以后,学校西门等司机王叔接她,便径直上楼回宿舍。

她打算收拾好带回家的衣服再去食堂吃饭,中午就回教室自习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