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敢，有如此荒唐的想法。

时屿压下眼底翻涌的情绪，忽然弯唇不以为意地轻笑了一声：“为什么不可以？”

钱星星怔怔愣了几秒，脑海里像是晴空霹雳般震惊无比，然后再也不敢看他的眼睛，狼狈地快速转过了头。

他真是疯了。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钱星星转过身背对着他，狠狠闭上了眼。

下一秒身后拥上一个温热的身体，修长有力的手臂从后面抱过来，将钱星星完全纳入他温暖的怀抱，依恋地蹭了蹭她的发。

带着凉意的指尖摸到她泛红的眼角，轻柔地拭去眼泪，他近在咫尺的呼吸落在耳后，“钱星星，你别哭了，我会心疼。”

钱星星的眼泪却再一次决堤。

眼泪不断从眼眶涌出，顺着眼角流下，滚到下巴后，一滴一滴掉在沙发上，将布艺沙发逐渐打湿。

她忽然觉得自己，也不是没有错。

不管是当年在闵水村，还是如今，她都对他说了太多次恶意，伤人的话。她明明知道，有时候言语比刀更加锋利，更加刺透人心。

而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她怎么能，怎么可以对他说出那样狠厉伤人的话。

她和那些曾经欺负他的人又有什么不同。

因为她，他受了那么多次的伤害。

可是每一次，他都选择原谅她，然后毫无芥蒂地过来拥抱她。

得知他满手疮痍，发了高烧病了一个月，她愧疚的，她怎么可能不愧疚。

时屿从没有见过她哭得那么厉害，无论他怎么擦也擦不完她不断落下滚烫的泪，心脏像是被手指用力抓住揉捏，传来酸涩而又细密的疼痛。

他想让钱星星别哭，可是她不听他的。

慌张而无措地更加紧紧抱着她，“钱星星……”

他急切的声音撞入耳膜，钱星星垂下眼，沉默了好一会儿，将剩下的眼泪逼回眼底，声音嘶哑，带着哽咽，“对不起。”

那年的事，她欠他一句对不起。

无关现在。

时屿抱着她的腰，呼吸停了一秒，然后没有任何的犹豫：“嗯，我原谅你了，你别哭了好不好？”

然后松开手，起身抽了好多纸，动作小心地帮她擦掉睫毛上的泪水，还有鼻子下的涕水。

只要钱星星不哭，他什么都可以答应她。

钱星星吸了吸鼻子，从他手里接过纸巾，用力地擦掉鼻涕眼泪。

他这样擦，压根什么都擦不掉。

哭了一场，连眼睛都有些疼。眼睫眨了眨，发散着些许的疼意。

外面的雨已经彻底停了，通过客厅半开的窗户吹进一股湿润的风，带着一丝凉意。

让钱星星慢慢冷静下来，逐渐恢复了理智。

她这个人一向是非分明，错了，就是错了。那年对时屿的伤害既然已经形成，她知道了，就不可能视而不见，就算伤害无法挽回，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她可没有那个小鬼那么别扭。

钱星星将手里湿透的纸团丢进垃圾桶，转过身看向时屿，神色认真，沉着声说，“以前的事……是我做得不对，你想要什么补偿，可以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