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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爻 priest 2056 字 2022-08-16

天之上蒙羞吗?你要将师父苟延残喘在畜生身体里拼命传承的血脉断绝吗?”

他算哪门子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开山第一人”?

严争鸣胸口急喘几口气,满眼血丝,骤然扭过头去,毫不退缩地回视着唐晚秋,一字一顿地道:“我们没说要走,就算要走也不是现在。”

唐晚秋顽石一样,毫无触动。

严争鸣有些艰难地扶起程潜,径自从唐晚秋身边走了出去。

李筠与韩渊连忙跟上,这次,唐晚秋没有阻拦,她树桩子一样地在原地戳了一会,待他们走远,才面无表情地将乱七八糟的长发一拢,形单影只得邋里邋遢。

讲经堂有巡视的道童远远地看见她,忙谄媚地跑来见礼道:“见过唐真人,唐真人怎么来了不进去?周真人在开讲堂呢?”

唐晚秋头也不抬地拿话糊了他一脸:“我平生大耻之一,便是与此人为伍,呸。”

说完,她就像个螃蟹一样横行霸道地转身走了。

从讲经堂的山坡到客房的路长得好像永远也走不长,唐晚秋毕竟还是手下留情了,程潜除了被他自己逞强崩裂的手以外并没有受什么伤,一口气缓上来就没事了,只是依然走得十分沉默。

终于,在快要到达院门口的时候,李筠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师兄,我们以后怎么办?”

严争鸣心里全无头绪,感觉前路漫漫无终点,但他不想让师弟们看出他的手足无措,所以努力挤出了一个与平时殊无二致的表情,看似漫不经心地道:“那谁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呗。”

韩渊更不含蓄一点,直白地道:“大师兄,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不受任何人欺负?”

这问题严争鸣实在答不出,他只好默默地在韩渊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心事重重地回去了。

有的人或许天生就习惯心事重重,鸡毛大的一丁点事也要在心上挂上个十天半月,严争鸣却不幸恰好是个心有天地宽的,他将自己关进屋里,摒退了一干道童和侍女,试着和他鲜少乱如麻的心绪和平共处。

然而没有成功,直到日头西沉,他依然一脑门焦头烂额。

他明知道自己应该立刻爬起来去后院练剑,或者立刻拿起他的刻刀,再或者他应该迫不及待地打坐用功,积累真元,可无论哪个……他都无法静下心去做。

严争鸣胸中千头万绪,不知从何思量起,他终于长叹一口气,仰面往床上一倒,呆呆地注视着自己的床幔,挖空心思地给门派想一个出路,可惜他短暂的人生中光注意皮相了,内里就算挖空了,也实在挖不出什么真材实料。

他叹了口气,郁结之气无处发作,恨不能大叫大闹一通。

就在这时,屋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严争鸣深吸一口气,带着点不耐烦道:“赭石,不是说了我已经睡下了么?”

“是我。”

严争鸣一愣,从床上撑起半个身体,探头看了一眼:“铜钱,你怎么来了?”

程潜手里拎着一个小药瓶,大约是治跌打损伤用的——自从他每天给自己加了一个时辰练剑时间后,身上就经常飘着这种不大明显的药味。

“来看看你的摔伤。”程潜简单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