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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了两支舞,容海正突然问:“会是谁请傅培来台的?”

洛美并不关心,随口道:“那谁知道。”

容海正却似灵光乍现:“我知道了。”

洛美问:“是谁?”

容海正笑了一笑,说:“你不用管。”洛美现在对于公事,一直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听他这样讲,就不再问了。

洛美决定第二天去公司上班的,所以一大早就起来,和容海正一起去公司。她原本管整个亚洲的状况,但容海正怕她太忙,只划了远东让她负责,公司在远东地区只经营一些油井,倒是比较轻闲。’

吃午饭的时候,容海正约了别人餐叙,所以她一个人在餐厅里吃饭。吃完饭一出餐厅恰好遇上了孙柏昭,就问:“容先生约了谁?”

孙柏昭迟疑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她:“约了言家三夫人。”

洛美虽然已不太用心公事,但多年的练就的警觉一下子便告诉她这意味着什么,她聪明的装作根本没留心,点点头就回办公室了。

坐在自己位置上,却是思潮起伏,心中百转千回,不知转了多少念头,却没有一个是自己能抓住的。直到午餐时间结束,小仙捧了一大堆的东西进来,她才停止了胡思乱想,翻了翻那些签呈,懊恼的叹气。

小仙说:“容太太,还有封喜贴呢。”说着,就把一封制作精美的喜帖放在了桌上洛美一看见,心里便是一跳,隐隐已猜到了两分,一拆开看,果真是言氏家族与古氏家族联姻,金粉的字在大红底色上洋溢着一种遮不住的喜气。

珠联璧合,佳偶百年

八个字金光闪闪,闪得她眼睛都花了。小仙退了出去,她一个呆在那里看着这喜气洋洋的喜贴。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伤口就是伤口,即使结了疤,一旦揭开,还是血淋淋连着肉。

她明知道坐在这里也无法办公了,只说回家去,自己开了车子走了,却将车开到了永平南路的那幢大厦下,没有下车,往上一望,只见窗子开着,窗帘翻飞大外,在楼下都清晰可见。她知道,自从那天以后,窗子就一直没有关过了---因为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踏入那房子一步,言少梓更不会来了。

现在在大厦底下,心里想上去的冲动却是越来越强烈,好吧,上去吧,最后一次,看最后一眼。。。。

她游说着自己,不知怎的,双脚已踏入大厦,人已在那间仿古电梯里了。铁栅的花纹仍然一格一格,将阴影投在她的身上、脸上。她在想,这个情景,倒让人想起了张爱玲的小说。她的文总是一种华丽而无聊的调子,自己正像她笔下的人一样,绝望地在茧子里挣扎着--越挣越紧,最后终于不能动弹了。。。

她找出了钥匙,轻轻地开了锁,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一样。其实也明白,不过是怕惊醒了自己---屋子里空荡荡的,一丝住人的痕迹也没有。

她在玄关换了鞋子,像过去一样,将皮鞋放入鞋柜。出人意料,鞋柜里还有一双言少梓的鞋子,想来他旧日里换在这里的,两双鞋子并头排在了一起,就像许久以前一样,每次都是他先到,而她会稍后一点由公司过来,每次放鞋的时候,她都会将自己的鞋与他的鞋并头排在一起,像一对亲亲热热的鸟儿。

她缓步走到客厅去,鱼池的鱼已经全饿死了,一条一条漂在水面上,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恶臭,池里的水绿得发粘。她怔怔地想着这屋子当日的生气与热闹,公事太紧张,只有在这里他们才是完全放松的。。。他偶尔带了一点稚气,会在她进门的时候突然从背后抱住她,就那样吻她。。。。

主卧室一进门就是一扇纱屏,这扇纱屏还是她买的,看着喜欢就叫家具店送来了,收货时言少梓也在,家具店的送货员一口一个“太太”地叫她,叫得她脸红,送货员还对言少梓说:“先生,你太太真的好眼光,家里布置得这么漂亮。。。”

她默默地绕过那张华丽的大床,床上扔着一件言少梓的西服外套,大约是那天他匆忙去追洛衣,忘在了这里的。现在放在空荡荡的床上,点缀出一种错觉,仿佛他还在这屋子里一样。她在床上坐了下来,拿起了那件衣服,细心的理平每一个皱褶。

他们也拦过嘴,多数是为公事吵。他生气时总是不理她,一个人关在浴室里不出来,仿佛小孩子。有一次气得厉害了,说的话很伤人,把她也惹得生气了,两个人冷战了几天。有天下班后他说是有应酬,叫她陪着他去,她于是上了他的车,她却将车开到了这里,结果当然是和好如初。。。

结束了,早就结束了,甜的、酸的、苦的。。。。只剩了这空荡荡的屋子,哀悼着逝去的一切。。。

她将那件外套平平整整地铺在了床上,而后站起来,她记得浴室里有自己最喜欢的一瓶香水,她不想带走它,它是属于这里的。可是这里再也不属于自己了,她只想把它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