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谌松答应给人做五斗柜,这几天要完工了。

后院角落的盆里生着火,木头往上架,猩红火苗跳跃,偶尔哔啵爆出几颗星子。

头顶的梁上悬挂着一根铁做的单钩,长短可伸缩,被火熏得乌黑。

钩上挂着把小壶,壶煮水,用来沏茶,也可烫酒。

冬天倪鸢最喜欢火炉旁的位置,惬意地窝在椅子里。

风雨琳琅,飞雪飘絮,都被挡在了外边。

倪鸢家里冷清,她爸倪路康常年在外,没人上山拾柴,她就来隔壁谌松的后院蹭他的火烤一烤。

谌松在给五斗柜刷清漆,见倪鸢和秦则过来,停了手里的活儿,给两人拿了几包酒鬼花生和一大包瓜子。

谌松不认识秦则,但倪鸢一提秦杰的名字,说是秦杰的儿子,他就知道了。

“松爷爷,你吃饭了吗?”倪鸢问。

“吃了。”谌松说,“待会儿给你们煨牛肉。”

谌松上完漆,洗完手,在火边烤了烤,从厨房端来牛肉和各种调 料。

他手法粗糙,用刀在肉上划出切口好入味,油、盐、胡椒粉统统抹上,拿菜叶裹好,裹了一层又一层,最后再糊点泥巴在表面。

灰里挖出一个坑,把东西埋进去。

倪鸢就等着吃了。

秦则昏昏欲睡,舒服得不想动弹,这片方寸之地是暖的,静的,安逸的。

木头燃烧的声音,雨雪落在瓦楞上的声音,还有倪鸢跟谌松有一句没一句聊天的声音,像春蚕食桑,静静地窸窣地响在耳边,催人入眠。

秦则是闻着香味儿醒来的。

谌松用火钳从灰里扒出泥巴团,将泥巴敲碎,菜叶剥开,里面被煨熟了的牛肉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谌松撕了两块分别给倪鸢和秦则。

烫手,倪鸢用干净的菜叶盛着,端在手上小口地咬。

“好吃。”她嚼着牛肉满足地说。

“勾勾多吃点。”谌松说。他烫了米酒,问秦则:“要不要来点儿?”

秦则将杯子伸了过去,倪鸢也尝了一点点,全身上下都是暖的。

倪鸢将酒和肉拍下来,发给谌年。

谌年人还在学校,得批卷阅卷,开各种会,进行学年总结。她忙里偷闲回了句:“让你松爷爷给我留点儿。”

倪鸢回了个“没问题”。

秦则手机也响了,有人给他发照片。

点开,是一个女孩。

柳叶眉,桃花眼,齐肩短发蓬松内扣,看着清新自然。

照片占满整个屏,实在过于显眼。倪鸢坐在秦则旁边,不小心就瞟到了。

她无意间窥见了秘密般,神兮兮地问秦则:“这是谁?”

然后,干脆凑近了看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