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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欠我的。”罂说罢,拉着仍然哭泣不止的羌丁走到贞人陶跟前,向他一礼:“多谢贞人。”

“你啊……”贞人陶看着罂,叹口气,摇头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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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很快到来,罂的启程之日,正是春风细腻。

庙宫前,卫秩把牛车套好,拉了出来。羌丁把他和罂的行囊放到牛车上,回头招呼:“册罂!”

罂应了一声,向走出来送行的贞人陶等庙宫众人深深一礼:“罂就此告辞。”

贞人陶莞尔颔首:“你多加珍重。”

罂望着他,又望向他身后的庙宫,心中忽而涌起些难言的感觉,眼眶涩涩的。

“贞人保重。”她再向贞人陶一礼,片刻,转身走开。

卫秩拉着牛车慢慢走起,太阳把泥泞的道路晒得干燥了许多,车轮碾在地上,沙沙绵响。罂坐在车上,眼睛仍然望着渐渐变远的房屋和众人。

“罂……你不舍得么?”羌丁观察着她发红的眼眶,小心地问。

罂擦擦眼眶,没有说话。

“别伤心,”羌丁擦擦鼻子,说,“我唱歌给你听。”

罂瞟他一眼:“你会唱歌?”

羌丁不屑地哼一声。他看看头顶,一群燕子“叽叽”飞过,落在大树上。

“玄鸟!”他指着那些燕子,向罂咧嘴笑道。说罢,他折下路旁的一段桃枝,一边走一边蹦,常到:“玄鸟玄鸟,嗟嗟春来!”

他的声音沙沙的,唱歌却不算难听,卫秩也不禁回头来看。

罂望着那些燕子,不禁微笑起来。她往前方望去,城郭的门洞里透出野外的青绿,微微眯眼,却如同梦境招摇,在等待她一路向前……

商人(上)

罂从来没有去过莘邑。两日后,当莘邑出现在视野中,羌丁发出一声惊呼。

“册罂册罂!你看那城墙好高好长!”他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回头喊道。

“哦。”罂把手搭在额前望着。

“会有许多像庙宫那样的大屋么?”羌丁问。

这话出来,卫秩明显地“哧”了一声。

“庙宫?”他面有得色:“莘邑中,寻常贵家的屋子都比庙宫大。”

羌丁瞟他一眼,皱皱鼻子:“有什么了不起。”说罢,扭开头去。

他们进城时正是午后,邑中不算热闹,却有等候在城门的小臣看到,把他们领到了莘伯的宫室。

“小臣驺见过宗女。”宫前,一个穿戴齐整的中年人微笑走过来,向罂一礼。

罂看着他,知道他大概就是那个睢国来的使者。

“罂,小臣驺乃睢侯使者,来接你回去。”果不其然,莘伯从宫室中走出来,和气地说。

罂颔首,与小臣驺见礼,又与莘伯见礼。

小臣驺看着罂,仍然含笑,罂能感觉到那罂能感觉到那目光在将自己上下打量。

“路上安稳么?”莘伯转向卫秩,问道。

“甚安稳。”卫秩恭敬答道。

“国君劳心劳力,又多年照拂宗女,睢人实感念不已。”小臣驺向莘伯一礼道。

莘伯莞尔,看看罂,又看看小臣驺:“睢与莘乃姻亲之国,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不必太过客气。”

一番寒暄,罂与睢国的使者算是见过了面。

“自从妇妸离去,睢国动荡,宗女亦当有所耳闻。”在莘邑里安顿下来之后,小臣驺对罂说,音容间满是情深意切,“当今睢侯厚待宗亲,宗女远落他乡之事,一直牵挂在心。奈何国事繁杂,又占卜每贞不利,一直拖延下来。直到今年开春,卜象终是大吉,国君立刻遣我来莘国接宗女。”

罂微微低头。

“原来如此。”她轻声道:“不知当今国君是哪位宗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