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脱

穗娘抬起头,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她不停点头,然后诚恳道:“大夫人,您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骗您,若是有假,就让穗娘天打五雷轰,横尸街巷”

听完这话,杨氏简直要为她抚掌大笑,原来这世上,真有面不改色胡说八道之人。

这一刻,杨氏倒是镇定了。

杨氏坐在高处睥睨着她,也不骂,也不动手,反而语气平稳道:“既如此,今日,我定会让你这誓言成真。”

与此同时,蕤姐儿也跪到了杨氏面前,小心翼翼道:“大夫人莫要生气,若是蕤儿有哪里让大夫人不满意,只要大夫人说,蕤儿一定改。”

半响,杨氏慢悠悠地开口道:“我真是小看你了,小小年纪,你就能这样不要脸,真不知,假以时日你还能做出甚来!”

“杨姝!”程茂之喝止道。

杨氏讥笑了一声,回看程茂之,“怎么,心疼这外室女了?觉得我说狠了?”

程茂之的心突突地跟着跳,不得不说,他着实被杨氏激着了。

他拍案而起,“我不知你此番究竟是为何,但你作为蕤姐儿的嫡母,这样说未免也太过分了!”说完,他又补充道:“你若是心里有气,为何不把话说清楚!”

程茂之刚说完,杨氏就从袖子里的册子直接扔到了程茂之的胸口上,“好啊,那你便给我看清楚!那我是否冤枉了她们!”

程茂之接过,快速地开始翻阅了起来。

眨眼的功夫,程茂之的手也跟着微微抖上了,一双猩红的眼睛也变得狠戾无比。

那把册子扔到了穗娘面前,厉声道:“你怎么敢去买这种东西!谁给你的胆子!”

穗娘瞳孔放大,眼里的泪水也停了,她双手拿起册子,看了又看,然后不可置信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这摆在眼前的一切,让她刚刚发的那些毒誓,简直成了笑话一般。

书页中夹还带着的那个小厮认罪的单子,穗娘翻地极快,借着一股儿风,单子缓缓飘落在了程蕤的膝前。

程蕤连忙捡起,她从头看到尾,越看心越慌,甚至连抽了好几口气。

这,这是铁证。

她吓得面色苍白,双腿颤抖。

“父亲,父亲,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害二姐姐,我真的没有。”程蕤到底是个小姑娘,也没有她娘那么重的心机,这样一吓,还没等程茂之继续问,她就把什么都招了。

程蕤拍着胸口,语无伦次道:“这药......这药不是给姐姐用的,是女儿自己给自己准备的!不关娘的事,娘不清楚的。”

“是女儿想嫁到侯府去,所以便想尽了办法去给宁世子敬酒,但没想到,那杯酒竟然被宁世子抢过直接喝了,他喝完就走,女儿实在是拦不住他!父亲若是不信,大可找世子当面对质!我根本不知道他后来去找了二姐姐,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程蕤双手掩面哭泣道。

程蕤这话还未完,穗娘就冲过去抱住了她。

“别说了,蕤儿,都是娘的错。”穗娘额头点地,清了清嗓子道:“二爷,蕤姐儿是您亲手疼大的,她是什么性子,您最清楚,她从小读书就是个死脑筋的,老师教什么,就学什么,没我这个做娘在一旁教唆她,这样的事,就凭她那个榆木脑袋,是万万想不出来的!二爷!蕤姐儿虽然爱慕虚荣,胆小怕事,但绝不是个会主动害人的。”穗娘这话说的甚是高明,短短几句,就把程茂之对程蕤的父女情重新勾了起来。

说完,她又挪过身子对杨氏道:“大夫人,您今日就是打死穗娘,穗娘也没有一句怨言,穗娘只求您看在蕤儿是二爷亲生骨肉的份上,给她一条生路吧,有意为之与无心之失终有不同,还望夫人三思。”瞧瞧,这一句话,就把性质改变了。

杨氏冷笑连连,合着,她的曦儿就是倒霉吗!

杨氏原本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是听完这对儿母女说的话,突然觉得没有再争辩的必要了,不论这二人有天大的理由,可下作是真的,害了曦儿也是真的。

她的曦儿与她说,这辈子都不肯再嫁人,这都是谁害的!

她懒得再同这些恶心的东西,再多说一句。

“事已至此,该说的我都说了,这桩丑事,二爷自己断吧。”说吧,杨氏就起了身子。

行至门口,杨氏又回头威胁了一句,“若是二爷做不了决定,那我便是去找老太太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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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