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恬一双黑葡萄似得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中有泪水打转,但被她倔强地逼回去了。

陆森顿时更烦躁了。

他其实更愿意阮恬这个时候对他发脾气,像从前一样骂他不识抬举。那才是他印象中的阮恬。

而此刻的阮恬,让他觉得有些手足无措。明明她就是活该他这样对她,因为她是一个很恶劣的人,可她偏偏摆出这样一副神情,反而让他觉得他才是那个恶劣的人。

阮恬递给他的那把黑伞仍固执地横在他的胸前,他烦躁极了,伸手打掉了那把黑伞。但力度没控制好,反而不小心推了阮恬一把,阮恬一个趔趄,跌进了泥潭里。

这一下猝不及防,连陆森都大感意外,他想要搀扶的手尴尬地伸在半空中,又默默地收回。

他以为阮恬会很快站起来,但是并没有。

阮恬开始小声地啜泣,她也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伤心,只是觉得心里很难受。

雪地靴在刚才一路跑过来的时候已经脏了,现在她整个人跌入泥潭里,身上更是一塌糊涂——裙子几乎全被打湿,白色的棉服溅满了泥水,更是惨不忍睹,泥潭里有不少碎石,阮恬往后摔的时候下意识地用手撑着地面,结果被小而尖锐的碎石硌进了皮肤,疼得她双手打颤。

强烈的疼痛首先逼出了她生理性的泪水,之后眼泪便开始决了堤得往外流,阮恬觉得她真是活该,活该她被陆森推——谁让她这么上赶着犯贱?陆森感冒发烧,是死是活跟她有什么关系——就算有关系,那也是应该巴不得陆森生病才好,最好生病死掉,这样他就威胁不到她了。

她干嘛这么滥好心,就算是圣母心泛滥也该有个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