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已经放了一整天,看上去没什么胃口,吃起来更倒胃口。

年少时期,沈顾北对方婉抱怨最多的,就是她糟糕的厨艺。蒸馒头时碱没有洒匀,偶尔吃到一口碱,满嘴苦味。炒青菜没有盐只有醋,酸得要命。

“好难吃啊。”沈顾北慢条斯理吃完馒头和青菜,眼眶竟然些许湿润。

亲妈的味道,可真够难吃的。他年少时曾经总想逃避,故意不吃方婉准备的饭菜。哪能想到,折磨结束的那么突兀。

吃过晚饭,沈顾北洗干净碗筷,拎起书包走进自己屋子。

房间构造特别简单,家具只有木板床和书桌,空间狭小到连转身都困难。

空气中有股霉味,四面墙壁潮湿发黄。沈顾北隔着窗看向外面,认出后面是大伯家的三层楼房。也不知存心还是故意,把阳光挡得彻彻底底。

沈顾北拉上碎花窗帘,见桌上有个缺了角的镜子。他拿起来,终于看清楚17岁的自己。

呃…

弱鸡非主流?

过长的头发挡住眼睛和鼻子,嘴角布满青青紫紫的伤痕。领口大敞,瘦削的锁骨深深凹陷。身上几乎没有肉,皮肤覆盖着根根分明的骨骼,虚弱到病态。

少年没有青春期的鲜活,只剩下怨天尤人的颓丧。

小小年纪,丧个什么劲啊?沈顾北面对镜子默默嫌弃几秒,翻箱倒柜找出剪刀,动手修剪头发。

他下手利落,咔嚓两下把刘海剪到眉毛上方,露出饱满的前庭和明亮的眼睛。

反过手准备修剪后面头发,屋外传来噩梦般的声音。他手抖了下,差点给脖子捅一刀。

沈顾北放下剪刀,仔细分辨,听见婶婶的絮絮叨叨跟几个婆娘嘴碎。

“…我弟死的早啊,留下俩白眼狼。天天吃我的住我的,也没个还钱的意思。”婶婶语气愈发刻薄,“方婉那寡妇命里克夫,晦气,我弟出事八成是她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