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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颗黑色的圆点太有迷惑性了,只有伸手摸到的时候,才会发现那里的皮肉并不完整。

那是一道疤。

“你记得我大哥长什么样子吗?”程望缓缓说,“上初中时,老师经常开玩笑地问,我们两个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

“因为,我们只有一半的血缘是相同的……我们同父异母,我妈……”程望卸了力气,额头抵在乔北心肩膀上,艰难地说,“我妈是、是小三。”

“她生了我之后,我爸不肯认我,不承认我是他的孩子,也不给我们钱。

“我妈也没什么本事,我那时不知道她每天都在做什么,只知道她总是很晚才回来,有时身上带着伤,有时还会有人在家门口破口大骂。

“我们搬了很多个地方,后来搬到一栋筒子楼里,才算勉强稳定下来。但我没有户口,上不了学,很羡慕那些背着书包的同龄人。后来,我妈偶尔会拿回来一些书本让我看……”

程望每说一个字都需要鼓起极大的勇气,短短几句话说完后,他竟然产生了一种类似缺氧的眩晕感。

他用力吞了口口水,眼睛里的眼泪已经干了,只有眼眶还红着。

“那次她又被人打了,”程望苦笑着说,“我不知道怎么了……我一直都不知道她每天都出去干什么,只知道她有时回家时脾气很坏,所以她每次回来,我都要先观察一下,她今天心情怎么样……”

程望又摸了摸耳朵。他皮肤白,平时磕一下碰一下都要留好久的印子,耳朵刚刚被他自己摸了那么久,早就红了一片,又痛又麻。

可程望甚至感觉不到疼。

他低声问乔北心:“你见过那种打耳钉的机器吗?这个就是用一次性钢钉穿的……”

程望把下巴放在乔北心肩膀上,脸朝一边歪着,避开乔北心的视线,双眼焦点不知定在哪里。

除了偶尔的噩梦,他早就逼着自己忘了筒子楼里发生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