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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襄难得听她如此正经说教,并不以为然:“那又如何?”

跟邪神这种自负而好战的种族说悲悯,的确也说不通。

容玉只得换一种说法:“在很久以前我一直在追求最深厚的修为,因为我同一般仙君不同,我更需要一种资格。可是等到我有了足够高的地位,我发觉和我想的不一样。”

“我面对那些的妖,我应该出手,可是我没办法。”容玉皱了皱眉,“只要一出手,它们就会化为乌有,我克制不住我身上的仙气。而它们,罪不至死。后来我慢慢想到,所谓的强大,其实并不应该只在于力量。”

“那真正的强大应该在哪里?”

“是制衡。”她算是高挑的,同少年玄襄身量相当,几乎算是平视,抬手正好可以按在他的肩上,“对方还没有动,你就可以控制住局面。剑芒外露,虽是煞气逼人,可也锋芒太过、极刚易折,要首先学会把戾气都收起来。”

玄襄动了一下,被她按着的半边身体竟然失去了知觉,可他分明也能够感知到,她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仙力并不强,他完全可以摆脱,却不知道怎么无法动弹。

“这就是制衡。”容玉松开手。玄襄陡然觉得身上一轻,又恢复了知觉。他低垂着睫毛想了一会儿,勉强应道:“你说得不错。可是,这跟这东西有什么关系?”

容玉看向笼子里的头颅,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边已微露白:“我刚才在想,到底是遭受到什么才会让此人僵死后充满了戾气。现在虽可以灭此人的魂魄,却也让他永世无j□j回。我说的悲悯便在于此。”

她话音刚落,那罩在鸟笼子里的头颅又滚动起来,顺着台阶骨碌碌滚到底。

作者有话要说:

☆、ch15

第十五章

竹楼前的鸟雀被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惊得四处逃窜。

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子踢开了路上横亘着的石头,冷笑道:“那个臭小子活着就没本事,死了更是窝囊,你们居然还要为他办劳什子的冥婚,至于嘛。”

一个小个子缩缩头:“那晚他起了尸,我开始只当是睡糊涂了还在做梦,结果第二日装那小子的尸首就从尸袋里跑出来,后面几日,一日比一日跑得远,我怕他怨气不消,找我们寻仇,毕竟我们屠了村子,杀光了他的家人……”

“谁知道那道士说的冥婚的法子管不管用,我看多半也是骗三岁小孩的。”那刀疤脸在门外抱怨了几句,吱呀一声推开了竹楼的门。竹楼中突然弥漫开一种腐臭的气息,猛地一个头颅飞出来,直接扑在他的脸上,从他脸颊上硬生生撕扯下一块皮肉来。

容玉坐于高处的树枝上,看底下人惨叫哀嚎,无动于衷。虽然只是听见寥寥数语,她也可以猜得到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如你所说的悲悯,难道不该下去点化这些心存恶念之人?”

她看了玄襄一眼,他倒是在嘲讽她这件事上学得挺快,便答道:“心存恶念之人,我如何能从他们的心念中取出这恶念?恶人自有恶人磨。”

那头颅很快把那几个男子啃噬掉,啪得落在地上,升腾起几缕青烟。

远处风吹来,带来一阵浓重的妖气。玄襄握了握手中的虚无,严阵以待。他凝目眺望,只见远处草木刷刷响动,隐约露出灰色的影子,转眼间,那些影子纷纷朝着他们所在的树下聚集,竟是一眼望不到边——狼群,而且还是成精的恶狼。

领头的几头恶狼围着树干绕了几圈,当先往上扑来,树干承受着这巨大的撞击力,晃得枝叶沙沙作响。

玄襄当机立断:“你留在上面。”他刚落到地面,原本围着树的领头的恶狼立刻转向对着他发出了短促的低吼。他手中的虚无闪了闪,又归于无形,干净利落地将第一头扑过来的狼给开膛破肚了。

后面的狼群立刻将同类的尸体分食了。玄襄皱了皱眉,眼前的狼群庞大得看不到尽头,这是无疑是一场苦战,他用余光瞥见那领头的狼正在一旁伺机而动,他决定先除掉领头的狼群。

“我昨夜听到美人你说妖,又说制衡,”树枝微微一沉,一位灰发的男子踏着枝条而来,他着了一袭银灰色的袍子,袍袖翩翩,袖口还风雅地绣着一株桃花,“美人你的口气可真是大得很。”

容玉回转身,仍将心神分了一半在底下苦战的玄襄身上:“原来是狼族的宗主。”

“在下元丹。”他朝她伸出一只手,“可否劳动姑娘大驾,寒舍必定蓬荜生辉。”

容玉站着没动,她同玄襄结了同命契约,只要她一有大的动作,底下的玄襄必定会分心,只怕是被千百条狼撕裂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