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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而言之,青王是他们早早就埋下的伏笔。

缺乏政治经验的白清羽并未能理会这个哥哥的远行将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也希望借此避开和哥哥的正面冲突,所以他恩准了,并且冠冕堂皇的送行到天启城外十里。青王在享受着这份巨大的荣耀之后,信誓旦旦的重申了他将为新帝效忠至死,调转头就跨上快马,闪电般的离开了危险的天启政局。直到北离三年九月三十日的夜晚之前,白清羽都做着不切实际的梦,认为他从此可以和这个哥哥和平相处,每年都有他写给这个哥哥的亲笔信,致以殷殷问询,暗示他大可以放心远游,一辈子都游山玩水不回天启都没事。

果然,青王白礼之此后一步都没有踏进天启的城门,他游历的足迹从淳国到晋北,而后南下越州诸国,行程横贯东陆,却远远的避开了地图中央天启城的那一点。

一个人物在此时踏入了这个不燃烽火的战场,他也许是被迫进入的,却不得不以一个不光彩的方式退出。这个人就是姬扬的哥哥,姬惟诚。

姬惟诚确实是一个极为出色的长史,可是作为哥哥,姬扬就很不喜欢他。因为姬惟诚对于姬扬这个弟弟,斥责远多于褒奖,尤其是姬扬放弃了家族的祖业,不肯学习算学去货殖府任职,却非要在稷宫中学作一个武夫,姬惟诚对此非常不乐。两兄弟间冲突很大。但是很难说姬惟诚是不喜欢姬扬的,他对这个弟弟要求严格,更多的是他恨这个弟弟的荒唐和不成器。他是个兢兢业业的兄长,对上照顾家族中的长老,对下教育后辈,对自己最不成器的弟弟姬扬则是充满了忧虑,始终希望姬扬能在一个堂皇的职位上安然终老。

这些姬扬当时并不能领悟,可姬惟诚最后把姬氏家族家主的位置传给了姬扬,此举足以说明他对这个弟弟的关心和期望。

姬扬最终明白这个在他看来庸庸碌碌的哥哥对他的关爱,可惜已经太晚。

北离三年九月三十日的雨夜,货殖府的账库失火,仅仅烧死了一个人,就是货殖府长史姬惟诚。京尉验尸的结果是姬惟诚的骨骼呈紫黑色,是中毒而死的迹象,而且是一种极猛烈的矿物毒素。这种毒素的获得很不容易,需要从北邙山的一些河络族群里购买,价格接近同等重量的黄金。而根据货殖府的下级官员描述,当天下午有一些来历不明的客人拜访了姬惟诚,姬惟诚送走客人以后就推说不舒服,日落后遣走了账库的所有属下,说要独自核对一些账目的细节。随后从账库内部火起,京尉赶到时已经无从挽回。

货殖府官员畏罪饮毒自尽,连带着烧掉了整个货殖府的账目宗卷,这个结论传到白清羽案前的时候,纵然他是个傻子也发现其中必然有更严重的问题了。他立刻指派最得力的干将苏瑾深,连夜查封货殖府和财库,扣押所有人员,分开审讯。

苏瑾深还没来得及查明姬惟诚的死因,就发现了更严重的问题。残留的账目中本已入库的上千万金铢竟然消失了,姬惟诚留下的是一座空荡荡的财库!

白清羽惊呆了。他原本认为财库中还存着两千三百万足色金铢,足够为他的强兵政策做支持,可现在这些钱都消失了,财库中剩下的金铢甚至不够他支付下一个月天启城各级官员和军人的开销!

姬惟诚贪污了上千万金铢然后畏罪自杀?这个结论看似说得通然而实在是太可笑了,因为这样大笔的金铢就算牛拖马拉,也要几个月来搬运,根本不是一个人能贪污了。

那么惟一的结论是,帐上本该有的金铢其实并未入库,而姬惟诚的死和账目的焚毁切断了追查的线索。

审讯还在继续的时候,羽林天军几乎要发生兵变了。军人们赫然发现他们领到的军饷不能花,这些黄澄澄的天启金铢非常的软,在纸上可以画出痕迹来。商家拒收这些看似铸造工艺绝无问题的金铢,因为金铢的质地严重不纯。白清羽自己也发现居然金铢可以用来在纸上写字的时候,一切都清楚了,这些新铸的金铢中的黄金被替换了,而负责铸造这些金铢的,恰恰是货殖府长史姬惟诚。为了保证重量,他在铸造新的金铢的时候加入了大量的生铅。

白清羽来不及把他的死忠党羽姬扬抓来问个究竟,就必须去平抚羽林天军的情绪。这些卖命换钱的普通士兵和一些下级军官似乎是群情激奋了,不利于白清羽的谣言在军营中流传,说新皇帝为了营建宫室迎娶北陆的妃子而下令减少了金铢中的黄金比例,而现在这克扣士兵们血汗的阴谋曝光了。不明就里的羽林天军士兵竟然冒着斩刑的风险集体闯入天启城,试图直闯太清宫问皇帝要求补发军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