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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乱被平息了,颜铸钉死在白纛之上;厉千弋死于吕戈之手,几乎难以将他的尸首从满地的残躯中完整地拼凑出来;巢哲虽然投降,但并没有逃过此劫,他被塞进一只麻袋,由最快的骏马拖着穿越了青阳部的整个领土。幸存的叛兵因为是被欺骗着反叛,所以没有处死,只是没为了奴隶。三大家族新的族长很快就选了出来,他们都是曾经担任过吕戈帐随的年轻人,他们深深地以自己父辈的罪行为耻,忠诚地服侍着天神赐给青阳部的大君。

秋陌离的尸体难于收敛,最终和破碎的木笼以及难以计数的石块一起下葬。吕戈奇迹般很快就痊愈了,他亲自监督着工匠依着东陆的式样在草原上修建了一个巨大的陵墓,将母亲葬于其中,并亲自题名为“慈陵”。这是瀚州除北都城和灭云关外第三个永久性的大型建筑物,吕戈常常在那里静坐,一坐就是一天,身旁只有阿钦莫图和她的笙陪伴他。

数月后,铁浮屠终于在吕戈的“一意孤行”之下开工了,又过了数月,第一批十余具铠甲完工了。实战效果正如吕戈的预料,在铁浮屠面前,步兵显得那么的不堪一击。而即使是骁勇善战的虎豹骑和鬼弓,也拿铁浮屠全无办法,尽管铁浮屠骑兵追不上虎豹骑、鬼弓,但本身也像一块坚固的岩石,刀砍不进,箭射不穿。吕戈开始大量地遴选最优良的马匹,并在青阳部中挑选最强壮骁勇的青年,他们有着坚强的体魄和比身体更加坚强的勇气。经过数年的积累,至风炎第二次北伐之时,铁浮屠也不过只有一千余骑。但就是这一千余骑,在铁线河撕开了号称东陆防守第一的山阵的密集阵形。

当象征九州局势的天平向一方倾斜的时候,就向另一方增添一个砝码,这就是辰月们在孜孜不倦地从事的伟业。但九州这座庞大的天平结构太过复杂,难以预料的突发状况又很多,有时候这样的调整需要通过精心的计算、调动无数个砝码,才能达到他们所预期的平衡。

现在,他们意识到他们向北陆投下的砝码略重了一点,铁浮屠这种强大的武器对于局势的平衡来说还是过于危险了,他们需要给予华族能够与之对抗的武器,这种武器叫做山阵。大教宗不愿意亲自出现在公山虚的面前,这个从白清羽还未上台起就开始密切观察公山虚的老人,对公山虚的期望相当高。他不想将自己的行动暴露给公山虚知道,尽管他清楚公山虚肯定早就或多或少地猜到了自己一定在背后做了一些手脚,这样做既是为了日后行事方便,同时也是希望公山虚能自己慢慢领悟辰月教义的真义,重新回到辰月教中来。在他看来,公山虚无疑是除了他以外最接近神的意志的人,能够接替他成为辰月教大教宗的,除了公山虚,是不做第二人想的——或许,依照大教宗的期许,他还能有更高的成就。

所以,不像在北陆兜售铁浮屠时的坦荡,大教宗在东陆选择了一个不那么容易令人产生怀疑的方式。一个辰月教徒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在楚卫国献策,所献乃是一种改良重甲枪兵装备的方式,据他本人声称,他自幼父母双亡,为河络所抚养,故此懂得铠甲锻造的技术。这种改良方式是从铠甲到铁枪的整体改良,改良后的重甲枪兵铠甲和铁枪强度都有很大幅度的提高。但这种改良方式需要大批量地重新铸造新枪新甲以重新装备军队,这种高昂的消费是楚卫国一国难以承受的。楚卫国国主只得将此人送到天启白清羽的面前。公山虚意识到了眼前之人的身份,也意识到了承担重甲枪兵装备替换的高昂费用将对白清羽的金库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但他不能不接受,因为辰月会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他们在北陆做了一些手脚,依据辰月一贯的行事风格,这些手脚对未来的战争影响必定极大,必然是要重新装备重甲枪兵才能克服的。这就是辰月教,虽然你明知他们居心不良,但你还是只能乖乖地听他们的话,因为他们早已通过各种手段将你逼入了不服从他们就会灭亡的死胡同。两害相权,公山虚身上的赌徒性格获胜了,他选择了装备重甲枪兵,而且他决定装备超出其承受能力近一倍的重甲枪兵,他以为他这样做就能够跳出大教宗的陷阱。但他始料不及的是,大教宗早已连他的性格都计算在内了,在他的棋盘上,公山虚的每一步都没有超出他的预料。

拥有了铁浮屠的吕戈坚信自己已经拥有了对付东陆的武器,他开始考虑收复胤朝留在北陆的港口和兴建的关卡,将这些东西交在敌人手中,无疑是将一柄利剑悬在自己的头上,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斩断自己的脖子。同时,他的目标还包括了一些在第一次北伐时向白清羽投降的部落,现在是他们为自己的背叛接受惩罚的时候了。他需要用这些部落立威,借以警示其他部落,他需要他们紧密跟随在自己的身旁,如臂使指一般,因为年轻的吕戈心中有一个伟大的梦想,他要实现前人从未实现过的梦想,他要将东陆——他母亲和他妻子的家乡,纳入草原帝国的版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