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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官 无名指的束缚 866 字 2022-11-22

云沛鑫已经在跟刚才宫门处见过的男子寒暄,想必就应该是宅子的主人——三皇子尉迟曜。他已经换了一身家常的罩衫,看着年近而立的模样,面皮白净,一双凤目倒是炯炯有神,可惜下颌的一撮小胡子让他的脸看上去无比滑稽。她刚快步上前走到云沛鑫身后站定,便听到园子外面有人报:“昀亲王到。”

第一卷 云谲波诡 第四章 祸福难料

园中几个主要人物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园门处,秦亦这样的下人呼啦啦跪了一地。她见没人注意自己,便也好奇地投去一瞥,来人是个年逾弱冠的青年,肤色不正常地苍白,一身藏青色的长衫更是衬得脸色发青,两颊瘦得微微凹陷,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到似的。走到近前扯起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抬手揖道:“见过皇兄。”

“五弟不用客气,这里也没有外人,像小时候一样喊声三哥多亲热,咱们兄弟之间用不着那么多虚礼。”尉迟曜客套着,抬手扶住他已经要揖下去的手臂。

尉迟昀便也没有一揖到底,顺势直起身子,云沛鑫等官员又一一上前与尉迟昀见礼,院子里满是喧哗之声。

“呵呵,我似乎最晚一个到,看来等下要先自罚一杯了。”尉迟昀环视园中,打了个哈哈说。

“自罚一杯如何能了,谁不知道五弟你的酒量惊人,至少也要自罚三杯,古话说酒祝诗性,等下可要看你的大作!”

“三哥真是会说笑,我的诗可是拿不出手,今天主要是看在场各位俊杰的大作,你我就饮酒赏评,也是一桩乐事。”

趁着两位老大说着些不咸不淡的客套话,秦亦已经把自家备好的笔墨纸砚铺在几案上,其实她开始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参加文宴要自家准备些东西,难道主人家都不备下吗?直到后来看到云沛鑫所用的纸都是特制,带着他私印暗纹的时候,她才忍不住咋舌,这可真是有钱人的文雅奢侈。

抚着手下纹理细腻、触手韧滑的纸张,秦亦一阵发呆,要说她来到这里几个月,最想念的是什么,竟然是画画,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再拿过画笔,且不说这个年代有没有油画颜料,光是这纸张就不是自己一个小书僮能够买得起的。

尉迟曜不知道去了何处,云沛鑫倾身正在跟隔桌的尉迟昀聊着什么,一副和谐的大好局面,时不时地还爆发出一阵笑声。

笑声唤醒了秦亦的发呆,她忙用木勺量了半勺清水,缓缓地倒入砚中,挽袖执墨,先将墨的一端按入水中,待微微泡软,才朝一个方向均匀用力。

但是渐渐地,她觉得似乎有一道灼灼的目光,越来越多地锁定在她的身上,看得她有些跪得不甚安稳,正想借着去拿笔的机会,抬眼去看到底是谁,耳边听得尉迟昀的声音道:“云相这个书僮似乎第一次见,怎么没带云涛?”

“恩,是个新调过来伺候的,人还算伶俐。”云沛鑫不甚在意地说。

听起来这二人很是熟悉,尉迟昀连云沛鑫书僮的名字都知道,难道就是所谓的皇子党?现在太子被押,皇子之间正是互相算计、勾心斗角之时,难道云相保的是五皇子。秦亦正胡乱思量,然而接下来的话开始让她觉得危险步步逼近。

“恩,的确比云涛看着顺眼,古人言红袖添香,看云相这个书僮皓腕如雪的,想来也不比美娇娘差到哪里去。”

这几句话说的甚是轻佻,秦亦看不到他的面孔却也能想象出他色迷迷的模样,心里惊讶他的孟浪,怎么在文宴中说出这么不登大雅之堂的话。殊不知璟朝的民风向来开化,有钱人蓄养男宠女宠更是被某些酒色之徒当做风雅韵事,所以尉迟昀这一番话并没有引起什么轩然大波,反倒是零散地响起几声附和。

对于云沛鑫这种礼教思想根深蒂固之人,这一番话显然让他有些不悦,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借着举杯浅酌一口,掩去了眸内一闪而逝的不满。

“哈哈,五弟还是这么恣意人生,看的为兄煞是羡慕。”尉迟曜笑着端起酒盏回到座位上,坐下后一饮而尽道,“不知五弟前些日子收进府的两个男伶滋味如何,这么快便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可不是你一贯怜香惜玉的做派啊!”

尉迟昀听到这话有些着恼,语气便开始不善:“三哥此言何意,我不过是看云相的书僮伶俐,夸上一句罢了。再说不过是个书僮,我便是开口去讨,莫非云相还能薄了我的面子不成。”

这么一句话明着是跟尉迟曜赌气,暗地里倒是把云沛鑫也一同将了进去。秦亦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手中还机械地进行着研磨的动作,却压根儿没看到砚内的墨汁已经即将漫出来。早春的天气还很凉爽,但她手心已经粘腻的满是汗水,几乎要抓不住墨,只得用力到指节泛白才堪堪捏住。自从上次在相府看到被人杖毙的下人,她已经早就牢牢记得,这里不是做梦,而是活生生的古代,下人命贱如草的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