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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的赌场没有任何一家敢这么嚣张,即便它们和黑道的关系再亲密。不合法的行业也有自己的规矩,比如在风俗业里年轻女孩自愿陪酒陪老男人都是没人管的,只要给当地的黑道上缴一定比例的保护费就好了,但是如果强迫女高中生卖身就会有人过问,结果没准是强迫者自己要丢掉一两根手指。混黑道也得谨守规矩,日本是个讲规矩和传统的地方,谁也不敢踏过界,踏过界可能会死。但极乐馆是个没有规矩的地方,在这里赢家说话,客人们的欲望可以得到最大的满足,只要你从赢得的钱中拿出足够的一笔,你就可以实现各种背德的、肮脏的、违法的甚至血腥的愿望,没有人会追究,一切风险都由极乐馆承担。极乐馆是随心所欲的地方、无法无天的地方,无所谓法律不法律规矩不规矩,在这里只用钱说话。

跟日本黑道略有关系的客人们对极乐馆充满敬畏,这间赌场就像是盛开在大阪山中的一朵妖花,违反时令,永不凋零,像是传说中灭世的红莲。

可来极乐馆体验过的人都很难拒绝这朵妖花的魅力,他们着魔似的带着一箱箱现金从四面八方驱车来这里豪赌,因为只有赢大钱的赌客才能提心愿,所以小赌怡情这种事在极乐馆是很罕见的,无论输或者赢的赌客,每个人都神色狰狞地把更多的筹码推出去。每个人都期待着面前的筹码堆成大山时会忽然看见妖娆的女经理跪在一旁,邀请他去贵宾室小酌,这个幸运客的背影会被全场赌客以羡慕甚至妒恨的目光锁定,直到贵宾室的门关上。豪赌客们的身家都不下几十亿日元,他们在赌桌上一掷千金的目的绝对不是赢几个小钱去买酒喝,他们的企业每分每秒都在为他们赚进丰厚的利润,他们想要的是连战连捷的快感,欲望随着赌注增加,高得就像《圣经》中那座通天的巴别塔……最后心愿得到满足。极乐馆敏锐地抓住了豪赌客们的心理,把自己打造成了实现梦想的仙境。

真仲英树用缠着绷带的手推开那扇沉重的雕花铜门,瞬间视野开阔。

小钢珠从柏青哥[1]机中倾泻而出的哗哗声把整个空间填满。轮盘机在滚动,骰子在盅里跳动,荷官们哗哗地砌着牌九,女孩子大声欢呼……这里的每种声音都叫人血脉贲张。与此辉映的是美女荷官们,从腰以上看去她们穿着黑色西装,绕到赌桌后就会看见她们下身穿着兔女郎装,黑色的渔网丝袜裹着大腿,还有一个白色的小兔尾巴;女服务生们则穿玫红色的亮丝泳装,领口中露出大半个丰满的胸部,她们踩着细高跟的鱼嘴鞋,摆动着诱人的腰肢走过,对每个注目她们的男人报以妩媚的凝视。

大厅的一半是柏青哥区,另一半是各种赌台。柏青哥在日本是老少咸宜的博彩游戏,有几个小钱就可以玩,坐在柏青哥机前的都是女孩,她们一边喝可乐一边塞弹子,个个漂亮得都能去拍杂志封面,有的年轻稚嫩,穿着校服裙和白色筒袜;有的冷艳妖娆,穿着红底高跟鞋和高开叉的旗袍;还有几个拥有波霸级别的劲爆身材,穿着透视晚礼服,胸部呼之欲出。柏青哥女孩是极乐馆请来陪客人们玩游戏的,因为柏青哥的声音会让赌场热闹起来。如果客人想带柏青哥女孩中的某个人出去喝点东西,女孩们都会欣然答应。

真仲英树第一次来的时候被这世间极致的奢华震撼了,下意识地想要逃走。放眼出去每一寸空间都那么诱人,要么是深红色的意大利大理石地板,要么是晶莹剔透的红色水晶玻璃墙,要么是女孩们娇美的肌肤,他觉得自己多走一步就要陷在这个迷宫里再也出不去了。但今天他已经不看这些奢华诱人的东西了,他的眼睛里只有贵宾室那扇明亮的红色玻璃门,他蹒跚着向那里走去,因为几天没有进食了,走得摇摇晃晃。

高跟鞋在他身后踏踏地响起,年轻漂亮的女经理挽住了他的胳膊:“真仲先生,我们一直在等着您,今晚是您实现心愿的美好时刻。”

女经理穿一身贴身的黑色西装套裙,发髻高耸,显得身段窈窕,明眸善睐。很难想象这样年轻的女孩已经爬到了赌场经理的位置,她的美貌远胜那些暴露身体的荷官和女服务生,却又刻意地衣着保守。真仲英树想起来了,这个女人叫樱井小暮。那天,仿佛幸运女神就站在他背后,他在德州扑克的赌台上所向披靡,以区区七百万筹码横扫对手,最后他面前的筹码堆成了小山,超过十二亿。这时候他闻到了清幽的香气,女孩温暖的身体轻轻贴在他腿边,黑衣的女经理半跪于地:“可以邀请您去贵宾室坐坐么?我是这里的经理樱井小暮,您叫我小暮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