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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调 墨宝非宝 768 字 2022-11-24

他就如此说着,到最后,真正入耳的却是那句‘即便我无力相助’。

我一时发不出声,只觉心酸上涌,这么多年走过来,皇权咫尺的是非他早已清楚,虽不及我坦然说出人心难测,竟也有了这样的准备。

五十一暗斗(1)

到盛夏时,陛下忽降了一道旨意,改控鹤监为奉宸府,常日于殿内设曲宴,频繁召武李两家与张昌宗、张易之饮酒作乐,完全不顾君臣上下的礼数。

李隆基日日酒醉归来,都会在府内再大肆热闹一番,唯恐外人不知他的纵情酒色。他倒是有自知,从不传我过去陪着,倒是每每醉得深了,才来我这处倒头就睡。这一日我替他收整好了,他还强撑着,睡眼惺忪,酒意浓郁地看着我。

我莫名看他:“怎么了?”他忽然攥住我的腕子,拉我坐下:“我记得你这半年来,从未入宫过。”我嗯了声,依旧不解:“究竟怎么了?”他手撑着头,侧躺在床上笑了半天,才道:“张昌宗今日和皇祖母说,后日要见见曾在宫中极受宠的永安县主。”

我愣了下:“他怎会提起我?”他似笑非笑:“所以我才来问你,怎么和这种人搅在了一起?”我听他语气怪,再看他很是不快的神色,不禁叹气:“你是问我,还是来审我?我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皇祖母争。”他挑眉:“本王是怕有人来抢你。”

我哑然:“你还真当我是倾国倾城了?在宫里的,哪个不是国色天资?”他意外地默了会儿,才用食指轻划着我的手背,低声道:“在我眼里,你就是当年染了酒刺的模样,已经胜过万千佳人。”

我笑了笑,没说话,想要让他早睡时,他却忽然又道:“何况,能让当年名传天下的永平郡王倾心十载的人,又怎是那些宫里人可比的。”我暮地一惊,他却再没看我,闭上眼,过了许久,也没再出声。

我呆坐在床边,也不知他是沉睡过去,亦或是不愿再说话,终是开口道:“时过境迁,天下已再没有什么永平郡王了。”

说完,才起身吹熄灯烛,替他盖上了锦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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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昌宗如今一句话,可算是半个圣旨。

自随李隆基搬出宫后,我就没再入宫,这一日晨起竟然就开始下雨,雨势还是越来越大,倘若是平常,我定是在屋中呆着不肯出去,可既是定了今日,即便下了冰也要去,绝无它法。

入奉宸府时,皇祖母还未到,倒是张氏两兄弟被众人众星拱月一般,在其中很是得意。我刚才落座,就有个碧青色的身影闪过来:“永安。”

是婉儿。

我刚才对她笑,她就扣住我的腕子,对李隆基道:“人我带走了,无妨吧?临淄郡王?”李隆基哭笑不得,连连拱手:“婉儿姑娘要带的人,本王怎敢留。”婉儿嗤嗤地笑着,低声道:“其实郡王的胆子,似乎比天大呢。”李隆基倒不大在意,亦是低声道:“婉儿姑娘的胆子,也似乎有些骇人,天子的心头好,也敢妄自动了念头?”

我听着婉儿的前半句,琢磨不出意思,可李隆基的话,却极为明显……心底不禁蒙了层凉意,不动声地看了眼婉儿,她是默了一默,攥紧我的腕子:“告退了,郡王。”话音未落,已拉着我急往外走。

雷雨阵阵,终是阻了她的脚步,她停下来,看着檐上落下的雨帘。

我亦没出声,此事严重,纵再有心思也不敢妄自开口。

默了片刻,我才开口道:“相见我的,是姐姐吧?”她没有反驳,只牵着我入了偏殿,让我坐下后,才道:“也是,也不是。”我不解,她又道:“你忘了,那日在洛阳城中你化解过一场干戈?”

我这才恍然,先前没记起,是因为那场干戈,我其实只为了姚元崇,而不是那个飞扬跋扈的洛阳令。没想到传入有心人耳中,却成了别的目的。如此也好,张昌宗是太平姑姑的人,婉儿的心思,还有那深不可测的太平公主,能对此时如此理解,只有好,没有坏。

大殿内传来阵阵欢笑祝酒,这里却格外安静。

“永安,”婉儿细看我,“你不过双十年华,尚算是最好的年纪,为何眼神却像是当初心灰意冷的我?”我笑,随口敷衍:“是昨夜没睡好。”她明白我不愿深说,叹了口气:“当年你有什么,总是先和我说,如今,见了面反而不知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