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打眼望去,只见姜红玉今日穿着一件浅玫瑰红绣嫩黄折枝玉兰花的锦缎小袄,祆子的衣领袖口皆围着雪白弧毛,下配一条水红色素缎细折长裙,头发梳的很隆重,挽了个繁复的牡丹燕尾髻,上梳五凤朝阳金丝累珠衔大东珠的头钗,耳坠着翠绿翡翠滴珠嵌赤金流苏的耳环,胸前还犹自垂挂着双鱼送吉的玉福锁项圈,脸上化了淡妆,端的是明艳照人,富贵端方。

慧安瞧着不由眼前一亮,再看行在她身边的那名女子,不由更是心头一触。但见那女子身量娇柔细挑,穿着一件宝蓝色的素衣,只在袖口襟口处绣着淡淡墨竹,只这颜色却极为衬她,将她那本就雪白的肌肤给映的欺霜赛雪,犹如上好的瓷器。一头乌油油的发只挽了一个髻,竟半点珠翠未戴,一张素颜,一双弯如新月的黛眉下面是晶亮灵动的墨玉眼,行动间风姿宜人,娇弱如轻柳,腰身盈盈一揠,端的是清雅动人,愣是叫慧安看的一愣。

倒是聂霜霜见她如此,笑着抬手点了点慧安额头,道:“瞧你那样儿,不知的只当遇到了色中魔了。那位便是襄阳顾家如今家主安国公顾清林的嫡亲重孙女,江阳总督顾显的嫡次女顾妤馨。顾家女嫁入皇家的颇多,只太祖圣祖两朝宫中便出了一位太妃,两位顾氏贵妃,两个婕妤,并四位王妃。当今皇上生母便是顾氏嫡女,更别提那些嫁入侯门,伯爵侯府中的顾氏女儿了。顾家女便是个庶出那也是比寻常人家的女儿金贵的,这顾妤馨被送进京城以来颇有美名,大家都在猜测顾氏是想让此女嫁入淳王府,这才将其送进京的。我倒觉着不然,若顾氏真有意让她入主淳王府,那自是要送她入国子监的,万没有往太学送的道理。只怕这顾小姐,所来意在和关府重续姻亲呢。

慧安闲言却是一愣,望着顾妤馨那张姣好的面容,不由想着她和关元鹤站在一处的情景,虽则觉着定然是男俊女娇,异常般配,但不知为何就是难掩心头一丝微乱。

见慧安不言语,聂霜霜便又笑着道:“听闻关将军年过双十,仍未说亲便是在等这顾好馨长大呢。”

慧安闻言,不知为何就觉着关元鹤那样的人,该不会如此想法才对,心里想着面上便怏怏地答道:“是么……”

聂霜霜点头,“听闻她和她那胞姐相貌肖似,关将军幼年离家,去的便是离襄阳不远的江宁,似是多得安远侯的照顾,和那顾大小姐更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只可惜天妒红颜,顾大小姐竟早早就香消玉陨了。而这位顾二小姐容貌肖似其姐,便有不少人猜想关将军多年末曾说亲,定是还念着顾小姐,再加上定国夫人定也是希望嫡亲的孙子能娶个顾姓女好亲上加亲的,这样的话关顾两家再结姻亲倒是极有可能的。”

慧安闻言便想起前世的那些关于关元鹤的传闻,传言也是说他念着旧情,还因此拒绝了端宁公主。对这种说法,慧安倒是真相信的,若不然依着关元鹤的身份地位,没有道理被耽误到现在还不议亲的。而且那日到关府,听静敏太公主和定国夫人的话,分明便是关元鹤自己不愿议亲,对家人给他说的亲事都不配合,这可不就是还念着旧情呢。没想到那冰块脸还是个长情的,想来顾大小姐定然比其妹姿色更佳吧。

“那穿褐色长袍的是苏行文公子,这回大家都猜他会和文二公子比试画艺,那样倒是颇有看头,两人可是旗鼓相当呢。不过昨日国子监私下的赌局,赌文二公子赢得终是要多些,我听说不少小姐都动用了私房压注赌文公子赢呢。”聂霜霜说着狡黠一笑,又道:“ “今儿一早在国子监门口碰到我那姨表妹妹,她说太学那边也开了赌局的,赌文二公子赢的亦有不少闺秀呢。”说罢,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面颊顿时染起两片火烧云来。

慧安听她声音中透着笑意,望之但见她的目光晶亮亮闪着狡黠,神情促狭,不由瞧向那正走过来的苏行文公予,一望之下却也由不得扑哧一笑。

但见这么有才名的苏家公子长的着实不怎么讨喜,虽着一身颇为清雅的襦袍,梳着高冠,系着玉带玉佩,一副才子清贵打扮,但他身量矮小,体态发胖,一张圆脸,五官模糊不说,皮肤还生来黝黑,瞧着可真是和才子二宇不搭边。这模样和文思存相比实在是差的太远,也难怪会不讨姑娘们的喜欢

慧安和聂霜霜说笑,那边一行人已是走到了近前,慧安二人忙让道路边福了福身,待太学的一众先生们入了楼,这才抬头。不想慧安这一抬眸便撞上了姜红玉似笑非笑的眼,慧安目光一闪,也回以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