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被这单子,那单子弄的两眼发晕,童氏已说了起来,“这一应的衣裳都要请了云裳斋来做,如今你回来了,这事就拖不得了,今儿便算了,明儿舅母就叫人去云裳斋拿了花样册子过来,绣娘也从她们那里请,这眼见着没多少日了,十来个只怕是不够,干脆就请个二十整,头面式样怕也是要再选一选的……”

慧安瞧着厚厚的衣裳单子一阵头懵.见童氏还要说下去.忙苦笑着打断她的话道:“我如今正长个子呢,做这么多的衣裳干什么。再者说了这京城一年一个样儿,今年的衣裳花式明年就又穿不得了,还不如放着银子等需要了再做,还能少了我衣裳穿不成。依我看,这一应衣裳都做两套便行了,多的我也穿不了。”

童氏闻言还没说话,方嬷嬷便先摇头道:“这陪嫁衣裳哪能只做两套,没见过这样的。咱们凤阳侯府又不是没银子。姑娘到底年纪小,这衣裳做了本就不是为了穿的,是为给人看的。若是做的少了,没得叫人小看了去,这事却不能由着姑娘性子来。”

童氏倒是笑了,道:“安娘说的也是,我眼瞅着她这个子实在是长的快。来日嫁过去,有凤阳侯府在哪个还敢小瞧了她去!倒不用弄这些虚的,不若春裳、秋裳、吉服就只做六套,夏裳多做些,弄个十二套。一应的鞋袜也按季节先做八双,里衣就由院子里的丫头们做了,按料子季节也多做些,这却是少不了的。衣裳少了多添补些好料子也就是了。”

童氏说着一拍手,瞪着慧安道:“还有这嫁衣!早先就叫你绣,你推推拖拖的就是犯懒,你那绣活也是见不得人,舅母也不难为你。只这枕套却是定要自己绣的,你这两日便别四处逛荡了,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榕梨院绣枕套,绣不好就甭想着出门!还有回礼用的男子衣裳,虽是叫丫头们给你做好,但多少你也得缝上两针。”

童氏言罢,见慧安许是连日赶路,面色有些不好,便蹙眉道:“这身子也得尽快的调理,瞧着脸和手都糙了!方嬷嬷留意着,一日早晚两次牛乳给她润着,别想省了!除了绣花这手好好护着,啥都别叫她碰。各类的补品,留意着换着样儿的给她做,厨上少了什么食材就叫人紧赶着去采买,前儿不是刚得了两个养颜方子?我瞧着就极好,方嬷嬷仔细经营着……”

童氏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慧安这边已是头脑发懵神思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待她回过神来时,屋中竟已只剩下了童氏。慧安一诧,童氏已拍了拍身边,慧安过去坐下。她便从枕头的多宝格取了个盒子打开推给慧安,道:“这里头是三万两的银票,是关将军叫人送来的,舅母没用,你都收起来吧,也是他的一番心意。”

慧安闻言就愣了,半晌才瞧向童氏,道:“他何时指人送来的?”童氏便笑着道:“有大半年了,许是怕侯府现银不够。因这银票是关府的外院总管送来的,我先还以为是府里的意思,后来瞧了那聘礼便知这事关府定然是不知道的,一准是关元鹤自己拿的私房银子。那关府如今是崔氏把着中馈,关元鹤又早年就离了家,如今虽是出息,但朝廷的俸禄银子又能有多少!像你大哥哥一家就四口人,平日里就还得家里补贴着日子才能过的去。关九鹤那些俸禄银子只怕也是紧巴巴。朝廷虽多有封赏,但那些都换不来银子,能送来这么些也是看中你,难为他能想的周全。”

慧安闻言瞧着那匣子面上就红了,心也跳动的有些快。想来关元鹤是知道她将银子都投到了马场的干股上,这才送了这些银票来,只前些日子见他也没听他说起银子的事儿啊。

童氏见慧安低着头不说话,便道:“你是个有福气的,将来嫁过去好好过日子,别动不动就使性子,这男人都是靠哄的,只要心里装着你,用点心思日子没有过不好的理儿。只是话虽这么说,但女子嫁了人,到底和做姑娘时不能比,该忍该让的地方也多。人家说百炼钢绕指柔,女子太硬气了,吃亏也多。有什么莫要非拧着,说开了也就好了,左不过低个头的事,若是实在甩不开那个脸,你多掉几个金豆子也就过去了,这要是两人都拧着,早晚得伤了感情……”

慧安闻言心中先是升起一丝甜蜜,紧跟着却也有一丝彷徨和恍惚。她见童氏盯着自己便忙点了点头,没再吭声。童氏见慧安低着头不说话,以为是含羞便只笑了笑,又说了几句就吩咐慧安赶紧回去休息。

接下来的日子慧安便被童氏拘在了府中,日日的绣花养膘。天气一日日转热,婚期也一天天的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