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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议达成的当日两国便各自派出快马公告全国。归海莫烬说南洛帝已经答应不在提和亲之事,亦不会将两人秘密前往南翼之事宣扬,觅尘总算放下了心头的最后一块大石。

翌日清晨,觅尘在归海莫啸和归海莫烬的陪同下再次登上了那座巨船,上船便见南洛帝面容阴沉站在甲板上昂首望着远方。听到他们上船转过身,目光直接穿过先一步上船的归海莫啸锁定了觅尘。

觅尘抬头见他目光阴寒直盯着自己,眼中的愤怒熊熊燃起,竟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不免打了一个寒颤。归海莫啸已是迎了上去,笑道:“陛下马上便不必为瘟疫之事担忧了,怎么本王看陛下似不太高兴的样子呢?”

此时归海莫烬也已上船,将觅尘护到身后,目光如炬四下打量着船上的每一个南翼人。见毫无异样,望了眼船头闲谈的归海莫啸和南洛帝,目光停留在南洛帝微眯的眼角,靠近觅尘小声道:“等下我陪你进去。”

觅尘扭头正欲拒绝,见他目光坚持便轻笑着点了点头。此时南洛帝和归海莫啸已慢步走了饿过来,南洛帝斜勾唇角笑道:“有劳陈清,陈公子。”

觅尘听他用了她和归海莫烬前往南翼时信口胡诌的名字,还一字一字咬得清楚,心头不舒服,忙胡乱点了点头:“敢问陛下,可以进去了吗?”

“一切已经按照陈公子所说准备好了,请吧。”

几人先后进入船舱,此刻舱中已经不同上次之景,中间架起木板,将船舱隔成了两间小屋子。觅尘径直走向小门,侍女将门打开,她跨步而入,归海莫烬随后。

归海莫啸本欲跟上,望了眼身旁的南洛帝,脚步一滞。回身轻笑,两人便在外舱落座,依旧继续着方才在船头的话题,只是归海莫啸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撇向里舱,心中难免担忧。

“肇王爷似乎很忧心里面情景嘛。”南洛帝似有所指道。

归海莫啸收回目光浅笑轻饮杯中清茶,这才朗声笑道:“哈哈,那是自然,里面情景可关系到本王能不能顺利回京交差,关系到我海天五座城池,本王自是紧张。怕是陛下比本王更紧张吧?”

归海莫啸刻意加重“海天五城”四字,南洛帝拿着杯盏的手一紧,杯上已是一条裂痕,险些捏碎。他面上却是一笑,轻轻放下杯子:“孤自是关心,不过孤看肇王倒是更担心那位公子,孤观那位陈公子极为年轻,肇王倒是对其信任有佳,确信其能医治瘟疫。那陈公子有肇王如此青睐,真是他的福气。”

归海莫啸听他话中有话,颇有几分嘲讽滋味,面容不变,但笑不语,心中却隐隐不是滋味。

此刻里舱之中觅尘正细细观察着躺在床上的中年男人,他浑身时冷时热,额部、面颊、腕、臂、躯干和下肢都已经出现了皮疹,觅尘正欲细细检查他手臂上的皮疹。他突然一阵恶心,扑倒床边吐出一堆晦物来。

好在归海莫烬将觅尘及时拉开,这才幸免于难。觅尘忙吩咐侍女处理那些晦物,并吩咐将处理晦物用的物器一律烧毁。好在里舱窗户洞开,还燃着清毒用的药草,没一会那股难闻的气息便已消散。

觅尘上前细细检查了他的皮疹,只听百里松鹤道:“他这样的疹苞大概是发病两天时会有的症状。”

觅尘点点头,回身道:“这种麻斑主要是通过飞沫吸入或是直接接触感染的,感染之后不会立即表现出来,染上这种麻斑起码会有几日左右的潜伏期。之后病人发病很急,有的病症刚发作一日便可夺人性命。”

百里松鹤微微蹙眉:“几日的潜伏期?”

觅尘点头:“没错,这几日可能看不出任何症状,可病人其实已经感染了麻斑。麻斑的感染性很强,所以对麻斑病人要严格进行隔离,病人的衣、被、用具、排泄物、分泌物等要彻底处理。”

百里松鹤同意地点头:“老夫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麻斑依旧得不到控制,不断蔓延。如今南翼已有十多万人死于麻斑,这才仅仅不到半年时间。”

觅尘听他这么说不免感叹,想起清朝来,清朝时天花之猖獗可怕简直就如艾滋病,人人谈虎色变。别说是百姓,就是紫禁城的高墙与重门,也未能抵挡住天花的肆虐横行,顺治、同治两位皇帝便是直接死于天花。就是一代圣主康熙也因为天花,脸上留下了永久的麻子。

不再多想,觅尘看向床榻边站立的一个十来岁的男孩,问向不远处一身官袍的南翼医官:“他便是……”

那男孩竟似知道觅尘要问什么,跨前一步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朗声道:“只要公子能医治好瘟疫,让我做什么都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