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他……

隔着窗，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

男人掌心温热，还覆在她手背，真实的温度让楚凝惊愕良久，难以回神。

见她愣着，顾临越似乎是笑了下，用那始终温沉好听的嗓音，悄声道：“得轻点儿声，可不能叫人知晓，我与你夜半三更私见。”

私见……楚凝在他的话里清醒，蓦地抽回手，尚还惊于他忽然而至的情况，声音不太平稳：“殿下半夜来此，是否不妥？”

手心空了，顾临越停顿短瞬，胳膊慢慢垂落回去：“确实不妥。”

楚凝偏过脸不看他。

如今他们的身份关系，这样独处若被人瞧见闹误会了，是要惹大麻烦的。

她正斟酌措辞想请他离开，男人倒先若无其事含笑言了句：“只能请楚二姑娘出来一趟了。”

楚凝略怔，狐疑去看他。

顾临越笑着，温柔接着道：“女儿家的卧房，我不好进去。”

其实是刻意想要生疏，彼此保持距离，可他仿佛一如当初在锦官，在眉山，十余日不见，仍如初见时候那样，对她的态度从未改变。

楚凝不经意哑了声，突然间，什么疏离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垂下眼睫。

想着他刚刚那句话，心说你红颜千百，和女儿家同屋谈情的风流事还少么，这会儿对着她倒是一副君子的样子……

她不说话，顾临越也没追问，只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他府中好歹安全些，怎么自己跑到这儿来住。”

这话楚凝莫名听得不是很舒服，似真似假道：“尚未成婚，宿在王府不合仪礼。”顾临越沉默了。

随即他又问道：“先前留你在客栈，为何走了？”

楚凝安静片刻，神情辨不出情绪，敛着眸，声音很轻地回答：“怕扰了殿下会佳人。”

听不出她语气有无几分吃味。

顾临越欲言又止，最后空余一声叹笑。

“还是不信我。”他无奈，那时在眉山有和她说过，他与姑娘单独在屋里大多是为正事。

他的笑意带着纵容，楚凝心不受控地跳着，逐渐感到不安。

她想要哥哥从北地全身而退，万不可忤逆顾昀澈，因而不能任由自己和他的关系再这样发展下去。

“夜深露重，殿下请回吧。”楚凝避开和他对视：“明日为赐婚一事，我也须得进宫面圣，就不替王爷招待殿下了。”

顾临越凝着她脸，不作言语。

楚凝暗暗吸口气，狠了狠心，语色略有些无情：“今夜，我就当殿下没来过。”

话毕她便要回屋。

身子一侧，手腕被他在窗栏上扣住。

楚凝意外回眸，对上顾临越的眼。

周遭陷于沉沉夜色里，秋风瑟瑟，他身后是一轮清冷霜寒的月。

四目相对，他病白的薄唇微动：“若我说，不想你嫁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