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章 女子何故都如此

武夫 平生未知寒 7606 字 1个月前

草鞋真人,草鞋集因他而成,因为常年喜穿草鞋,故而被人称为草鞋真人。

他在北地的散修里很有名,威望和境界一点都不差,只是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很是神秘。

想想如今正是北地散修们遭受最大考验的时候,这位草鞋真人再次现身,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散修们在看到那只草鞋的时候,眼中都有些热切,觉得有了这位草鞋真人在,今天的事情只怕就能解决,但很快,当他们看到那个年轻武夫居然不管不顾朝着天空递出一拳的时候,又偏偏觉得这件事麻烦了起来。

虽说没有几个人认为眼前的年轻武夫能胜过成名已久的草鞋真人,但光看着年轻武夫这个样子,所有人都觉得今日的事情,只怕非得有一人身死才能解决了。

草鞋真人自不会死,但这个年轻武夫要是死了,这事情也显得很是麻烦。

毕竟他身后还有大梁朝在。

……

……

草鞋真人修行多年,气机充沛程度并非一般忘忧可比,加上这次他是含怒出手,那一脚重重踏下的时候,仿佛天地都在此刻压了下来,那股磅礴威压,让远处观战的一众散修都感觉到有些恐怖。

在开战之初的年轻武夫,本就身处劣势,但在那磅礴威压下,他并未选择躲避,一拳递向天空,拳罡炸开,四周顿时无数地面开始塌陷。

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传出,一拳一脚在这里相撞。

那只草鞋瞬间

绷直,但瞬间便有草绳绷断,陈朝的气机里,仿佛蕴含着有凌厉剑气,锋利异常。

远处的谢南渡忽然抬头,看向这边,有些意外。

片刻后,那只草鞋主动往天空掠去,陈朝脚尖一点,掠上半空,追杀而去。

既然你这位所谓的草鞋真人,不知道青红皂白就要出来出头,那我也不惯着你,这里到底谁说了算,别的不好说,用拳头来说即可。

陈朝掠向半空,衣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眼前有一袭灰白人影,脚踏草鞋,那便是草鞋真人了。

陈朝冷笑一声,不断拉近和这位草鞋真人的距离,只是瞬间,两人之间的距离,便已经不足数丈。

之后陈朝一拳砸出,气机从手臂流淌而出,而后在拳尖绽放,形成一道剧烈的拳罡,猛然绽放。

出拳之时,陈朝身侧拳意流淌,而在那一身拳意之间,竟然还有淡淡的道韵存在,除此之外,好似还有些剑意掺杂。

陈朝如今就好像是一个大熔炉,以往得到的那些机缘,都在自己这个大熔炉里不断汇融交汇,他已隐约间似乎能将其融合,然后借此走出一条自己的路。

当然,这个路程不管怎么看都不会在短时间里走完。

天下武夫练拳,大概没有比陈朝更驳杂了。

草鞋真人屈指弹出,一抹流光从指尖绽放,然后掠出,如同一柄飞剑激射而来。

更是在空中拖拽出一条长长白痕。

陈朝目不转睛,只是出拳。

一拳之

后,这道流光轰然碎裂,草鞋真人则是一头栽入那道拳罡里,双手不停,竟然在这里抽丝剥茧一般,将陈朝这道看似整体的拳罡一条条剥离,最后便成了一条条丝线。

陈朝微微蹙眉。

草鞋真人穿行在丝线里,最后完好无损地来到陈朝身前,到了这会儿,陈朝才看清楚草鞋真人的面容,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留着长髯,若是再戴个斗笠,只怕就很像是前朝那位柳诗家嘴里的孤舟蓑笠翁了。

草鞋真人拨开陈朝递过来的一拳,脸色淡然地屈指按在陈朝胸口,一道磅礴气机从他的手指里绽放,想要在这里撕开陈朝的体魄。

但刹那之后,草鞋真人也不由得吃惊失声,“好坚韧的体魄。”

陈朝默然不语,自己耗费无数精力打熬的体魄,哪里是这么容易被破开的。

不过接下来的瞬间,陈朝也有些吃惊了,全因为对面按指之后,骤然下滑,对方指尖好似在瞬间变成了一柄锋利飞剑,硬生生将他的心口拉出一道长长血迹。

“体魄坚韧,但并非无坚不摧。”

草鞋真人看了一眼眼前的年轻武夫,虽说这一击有效,但让他仍旧有些吃惊于眼前的年轻武夫,这般年纪,便有这份修为。

后生可畏。

陈朝吃痛之后,一把拍开草鞋真人的手掌,屈肘压在对方肩膀,骤然用力,两人便跟着下落。

草鞋真人想要脱身,但却发现自己被对方的这一肘压住,

很难离开。

陈朝微笑看着这位草鞋真人,淡然道:“前辈只怕有些过早高兴了。”

草鞋真人沉默,只是一只手掐了个法诀,整个人开始变得透明,眼瞅着就要离开此处战场。

陈朝挥手打散留在原地的那个草鞋真人,身形骤然一动,便到了数十丈之外,而后他也不管眼前是否有人,便是拳如雨点般落下。

数拳之后,身前空间波动,草鞋真人的真身被逼了出来。

他有些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年轻武夫,吃惊问道:“你如何发现我的?”

陈朝默不作声,只是一拳当空砸下。

草鞋真人不得不双手横空,拦在身前。

喀嚓一声。

草鞋真人的手臂传来骨裂之声。

但论起身躯坚韧,天底下的修士,又有几个能和这纯粹武夫相提并论?

更何况眼前的陈朝,乃是其中的佼佼者。

草鞋真人脸色微变,这会儿倒是明白一个道理,自己若是再继续和眼前的年轻武夫近身纠缠,那自己只怕时间一长,就绝对会落入下风。

但刚想要抽离身形的时候,便已经证明过了,眼前的年轻武夫除去身躯坚韧之外,神识只怕也极为敏锐。

小小年纪,有这般修为,草鞋真人说真的,是由衷佩服。

不过今日两人注定是敌手。

草鞋真人躲过陈朝接下来的一拳,伸出食指按在陈朝眉心,只是气机尚未从食指涌出,胸口便结结实实挨了陈朝一拳。

这位年轻武夫不让他出手的法子,

倒是简单直接。

草鞋真人感觉这一拳甚至都将自己的五脏六腑击碎了一般,他脸色难看,但还是强撑着拍向陈朝额头。

陈朝毫不客气,第二拳则是朝着草鞋真人的脑袋扫去。

两人体魄相差太大,陈朝被这一掌拍到或许会受伤,但眼前的草鞋真人却是直接有可能就此被陈朝一拳打死。

因此草鞋真人犹豫片刻之后,到底还是没有选择和陈朝在这里以伤换命。

他脑袋一仰,同时收手,拍向陈朝手腕。

只是他这一收手,之后的局势便彻底陷入被动了,陈朝出拳不停,每一拳都蕴含着恐怖气机,气机一层又一层地叠加,彻底让草鞋真人连连败退。

此消彼长之下,陈朝这边气息不断升腾,草鞋真人就有些招架费劲了。

年轻人气盛,中年人求稳,老年人求生,本就是不同年龄的修士的对敌基本,陈朝如今占据上风,哪里又肯半点松懈,出手之时,大开大合,根本不给草鞋真人留半点退路。

草鞋真人艰难抵抗,最后还是被陈朝一拳砸中胸膛,就此跌落下去,在地面砸出一个巨大深坑。

陈朝悬停空中,没有最后落下去给这位草鞋真人最后一击,换句话说,也就是留了这位在北边名震一时的忘忧修士一条命。

何湖、应朝宗、野和尚这三人,每个人都有非死不可的理由,但这位草鞋真人,风评一向极好,其实除去主动向陈朝出手之外,真的没

有什么非死不可的理由。

杀这样一位宗师,的确说不过去。

陈朝缓缓落下,这边的草鞋真人也缓慢从深坑里爬起,看着这位年轻武夫,神色复杂。

一场大战,两人交谈不多,但还是实打实的没有留力,虽说草鞋真人自认有些轻敌,但仔细想想,即便没有轻敌,实际上也不会是眼前这位年轻武夫的敌手。

沉默片刻,草鞋真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下的那双草鞋,早已经是破碎不堪,沾染颇多血迹。

他将草鞋解下,放回怀里,这才看向眼前的年轻人,轻声道:“听闻如今大梁的镇守使是个极为年轻的武夫,想来便是阁下吧。”

有些事情,其实用不着多想,如此年轻,又如此霸道的武夫,在整个世间,绝对不算多见。

若不是那位年轻镇守使,草鞋真人也想不出会是谁。

散修们其实之前也隐约猜到了这一点,但却不敢确信,如今草鞋真人开口,算是将他们的心中猜想确定了。

眼前这个行事霸道,修为恐怖的年轻武夫,就是那位如今世间声名最盛的年轻镇守使。

陈朝没有否认,也就算是承认了。

这让众人不禁想起之前陈朝说的那番话,这天下姓陈的说了算,敢情那个陈字,不是大梁皇帝那个陈,是你这个陈?

“这三人,算上这里还有个能喘气的,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前辈若是想查查他们做的那些事情,大梁会有官员乐意告知,人本

官已经杀了,这三人所在的宗门,本官也会派人去清理,有罪的,一个都不会放过,至于没罪的,本官一个都不会杀,前辈若还是想管这件事,也请别难为朝廷的官员,找本官就是。”

陈朝这番话的言下之意,就是知道你草鞋真人是个不错的人,所以乐意给你多说几句,但你还真想不管不顾地要涉及这件事,那就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本事。

草鞋真人苦笑一声,“陈镇守使的行事为人,在下也有所耳闻,倒没什么不信的,只是以后真要有什么镇守使大人滥杀无辜的事情传出来,若是散修,在下也不得不管一管。”

“本官到时候在神都,恭候大驾。”

陈朝微微一笑。

草鞋真人不再多说,微微点头之后,转身离开,打着赤脚的他,在地面留下一串血脚印。

由此可见,这位草鞋真人,在刚才的大战里受伤只怕颇重。

那位年轻镇守使真想要留下他的话,他估计真的走不了。

陈朝看向在场众人,笑眯眯道:“还不走,等本官留大家吃晚饭?”

散修们脸色难看,很多人转身便要远离此地,不过才刚刚转身,就又听到那边的年轻镇守使缓缓开口,“希望诸位,能将本官的话记在心里,以后行事都掂量掂量。”

本来刚想走的众人,听着这话,心里直犯嘀咕,这我到底是走还不走?

好在陈朝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不再理会这群人,而是去看向

甘姨,甘姨此刻仍旧是失魂落魄,在她身前,何湖虽然还没死,但早就动弹不得,更说不出话来。

陈朝叹了口气。

有些事情,其实是人心里一辈子的痛,即便是能报仇,那根插在心里的刺也都拔不出来了,它会日夜在心间,不断刺痛人。

“甘姨。”

陈朝忍不住开口,喊了一句。

甘姨许久之后,才骤然回神,她眼神里满是恨意,伸出手缓缓伸向脑后,颤颤巍巍取下簪子,对准何湖胸膛,但快要刺下去的时候,她又看向那根簪子,摇了摇头。

“陈……镇守使,能否借刀一用?”

那根簪子是当初自家夫君送自己之物,她不想脏了。

陈朝解开腰间佩刀,丢了过去,淡然道:“随便用,我这刀,就是专杀这样的人。”

甘姨接过云泥,缓缓将其拔出鞘,用刀尖对准何湖心口,

何湖眼里满是惊惧。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死在甘草草手里。

甘姨本能想闭上眼,但又很快睁开,一刀落下,云泥刀柄缓慢由漆黑变成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