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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朝的时候,钱程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一语不发,尽力把自己变成一个隐形人,幸亏裴子余和荆田玉都有要事,一个上折奏请京城防务事宜,和禁军统领就将领、队伍的调度向景恒之请示,一个则就弹劾了福王府,指责福王藐视大理寺,公然抗拒办案,藏匿凶手。

朝堂上争论得热火朝天,钱程破天荒地没去落井下石,心里暗自忧虑:这满朝文武难道没有一个看出来吴启远的狼子野心吗?

散朝的时候,钱程瞅准机会,小安子的声音还没落呢,便蹿出殿外,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准备钻到马车上回府销声匿迹,却没想到身后景恺之追了出来,叫道:“阿程,阿程你怎么跑得像个兔子似的,等等我。”

钱程心里暗自叫苦,深怕碰上那两人,只好答道:“府里有些事情,恺之你要是着急,便一起到车里说话。”

景恺之钻进车里,不免嘲笑道:“阿程,你这马车赶紧要换换了,太寒酸了,不如我把我府上的空置的一辆给你。”

钱程心喜,刚想点头答应,忽然心里咯噔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恺之,你,你不会也断袖了吧?”

景恺之怔了一下,忍俊不禁地道:“阿程,你又搅乱了谁家的一池春水?造孽啊造孽。”

钱程悻悻地说:“我有苦衷的,恺之你不懂。”

“好好好,我不懂,我不懂,只是你放心,我景恺之喜欢的是娇滴滴软绵绵的女子,对你这种硬邦邦的男人可是半点兴趣也无,要是哪天你变成了香喷喷的美娇娘,我抢也要把你抢过来。”景恺之笑嘻嘻地说,“阿程,你可不要在断袖这条不归路上走太久了,还是和我一起流连花丛吧。”

钱程顿时放下心来,左右她也不可能会在这京城回归红妆,恺之这里暂且可以放心。“恺之,你让这么多女子翘首以盼,只怕哪天被人生吞活剥了。”她取笑说。

“风流非我欲也。”景恺之一摇折扇,晃着脑袋说,“你可知我为何到现在还未娶妻?”

钱程摇摇头,猜测说:“莫不是你的心上人被人抢了?或者天人永隔了?”

景恺之拿折扇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呸了一声:“胡言乱语!我只是想着,若是娶了妻子便要真心实意地对她,一身一世一双人,万万不可再花天酒地,娶妾风流。”

钱程吓了一跳,这个风流王爷居然有这样的想法,在这个社会真是世所罕见。“恺之,你是那个康王景恺之吗?不会被人掉了包吧?”她大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一定要娶个十个八个,左拥右抱,才不负你风流王爷的美号。”

景恺之却没有笑,他的双眼定定地看着不知名的某个地方,良久,才幽幽地说:“我的母妃是父王的一个宫女,偶尔被临幸后才有了我,她活到我十五岁的时候就郁郁而终,皆因整日里看着父王风流快活,以泪洗面才早早离开了尘世。阿程,我在我母妃床前发过誓,一定要对我的王妃一心一意。”

钱程的心一颤,她早知道景恺之的出身低微,却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一段往事,想必他当时孤身一人在宫中,不知道有多孤苦可怜。“恺之,都过去了,你母妃见你现在喜乐安康的模样,一定心里很高兴。”她安慰说。

景恺之笑着说:“是啊,也得亏是皇兄得了这天下,可以让我这闲散王爷在这大乾有一席之地。人生苦短,需及时行乐,有三五好友,把酒言欢便足矣,若是有一天,我碰到我的意中人,便为她敛尽风流,从此琴瑟和鸣。”

钱程不由得有些神往:“恺之,不知道你命定之人何时会出现,真想亲眼看着你娶妻生子。”

“你还会看不到不成?”景恺之笑着说,“难道你还会突然失踪不见了?”

钱程心里一跳,掩饰地笑笑:“当然不会啦,我能去哪里。”

“这就好,我们可要做一辈子的好友,不然有了妻子没有阿程,岂不是也很无趣。”景恺之摇头晃脑地说着,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你呢,你心里可到底喜欢谁?莫不是真的想左拥右抱不成?”

这句话问得钱程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她自从大学毕业进入娱乐圈之后,凭着自己的能力和家底在经纪人这个行业混得风生水起,看惯了圈内人的离离合合,更见惯了各式各样的潜规则,少女时代对爱情的向往早就渐渐地淡去。

圈内人都知道她这个王牌经纪人喜好男色,偶尔也会有一些想要入行走红的男星送上门来,却不知她其实有贼心无贼胆,只是喜欢嘴上吃吃豆腐。

到了这大乾之后,这么多优秀的男子围绕在她身边,她每日调戏,只觉得快乐无比,却从来没有想过,若是他们动了真感情,她是不是有足够的真情来和他们回应?昨夜的美梦,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说明她的潜意识里居然会存着左拥右抱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