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门紧紧关着,空无一人,全都避嫌去了。

窗未关严实,钻漏洞的冷风吹得贺玉头重脚轻。

他撑着站起身,慢慢走向屏风。

转过屏风,入目是相缠的长发,堆叠的衣裳,和雪霁搭在皇帝背上那截花白的手臂,他仰起脖颈,微微睁着眼,似是在看向这边,眼尾带勾,眼下的美人痣越发媚人,烛光中噙在双眼中的泪珠晶莹闪烁,又朦胧凄美。

贺玉一阵眩晕,心跳得很快。

他忙退出去,身后,从雪霁口中泄出的声音就像一把把薄刃,蹭着他的胸口擦过。

贺玉疼得头皮发紧,整个人裹在被中,也还是凉的。

断断续续睡到寅时,皇帝坐到了他身边,身体散发着暖暖的热意,烘热的手指摸着他的脸,捏着他下巴转过脸,莞尔道,“醒了?恰巧,朕得向你讨个人。”

贺玉没绷住,哭了。

皇帝哈哈笑了两声,心情更是愉悦。

她俯身,凑到他耳边哄道:“不舍得给朕?”

贺玉点了点头,擦了眼泪,极快地收拾好自己的表情,爬起来说道:“皇上要人,我再不舍,也得给。”

“改天给你再挑个好的。”她说。

贺玉摇头,“我不要了!”

“哎呀,玉哥,你也有脾气啊。”皇帝笑着说,“难得见你如此模样,呷醋了?”

“乖,今儿下了朝,我让内务府给你挑几个好的送来。”她摸了摸贺玉的头,搓着他的发梢,面带微笑道,“让朕想想,陈高祖的《来戏帖》等朕下朝,差子期送来。”

贺玉擦好眼泪,惦记着雪霁,问道:“皇上要给雪霁个什么位份?”

“宫侍就……”

“雪霁是余帝君的,这孩子忠主,每年余帝君忌日,都要早早准备着,从早哭到黑……皇上,别委屈了雪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