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十世禅 山里不听宣 1796 字 2023-02-06

他顿了半晌,也不知该气什么,只好生硬地说道“寄父,你还是离山崖远点吧。”

伏?低哼了一生,似乎不以为意,烈成池跟着他继续往山上去,适才出了冷汗的掌心被风一吹,满手冰凉。

往山顶去的路愈加的陡峭,不时有三两声的百灵鸟叫,夹伴涧泉泠泠,清脆如环佩相撞。

二人顺着涧泉走,不再言语。途中伏?走到泉边,捧起水来喝了两口,烈成池就跟着走过去,站在他身旁。

天色近昏时,残阳悬挂在林木间,他们刚好抵达山崖,在放眼的刹那,红霞已吞万里江河。

有一只鹤矫然飞过,冠上顶丹砂,被满天红浸染了半边羽翼。它自天边振翅而来,倏忽嘹唳,携风驻足于崖前,与伏?不足一尺。

伏?抬起手,那鹤一伏身,光滑的白羽在他掌心下舒展。他漫不经心地抬起头,见到远方赤霞,此景与妖界如此相像。

“十五年前,我在五昶坡捡到你。”

“后来,我们在一个客栈里吃饭,我问你想去哪儿,你就朝着锦悠城的方向笑。”

“……因此我们定居在了锦悠城吗?”

“是啊。”

伏?望着远方的红霞若有所思,烈成池很难猜到他在想什么,看起来有些落寞。

伏?回过头看了烈成池一眼,正好对上他的视线,少年郎的五官已然硬朗,眉宇间隐聚威仪,只是眼中的紧张还与多年前如出一辙。

“这个地方,很像我的家乡。”

“寄父的家乡在哪儿?”

“在很远的地方。”

“以后我也可以去吗?”

“不。”伏?低头看他,说:“你这辈子也不能。”

烈成池听得怔住,他的瞳孔一暗,但很快藏住了眼中的黯然,没有再接话。

二人下山时,残阳早已西沉,芳菲途中唯余下三两星子,零落地缀在天际,朦朦胧胧,照不清脚下的方寸之途。

直到夜里,清明已匆匆地去,绵绵细雨才蜗行牛步地下了。

私塾里同期的少年郎都在长大,开始分得明善恶,辨的清贫富,也知道要为仕途的出幽升高多作打算了,人脉自是有了微妙的变化。

明眼人都知道烈成池的家中有钱,仅守着家中的三里桃林,吃穿用度却皆是上等的。他的那个爹游手好闲,不耕作,亦不经商,然而光坐吃山空都不见得能吃完,也不知多大的来头。

那曾经与烈成池相互看不惯眼的刘富贵,反而要将他看作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了,成日里在私塾间勾肩搭背的,脸上黢黑黢黑,活像个黑纸牛皮糖,皮又厚,又黏。

伏?喝着酒,听过这事后就嬉笑,说这小子长到现在总算长点儿脑子了,懂得该巴结谁。

某一天,私塾的课要下得比往时早,日头才过了一半,先生就敲桌说下学了。

烈成池正准备早些回家,刘富贵从后面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眉开眼笑地对他小声说“伏成池,你听过凤鸣坊吗?”

烈成池先是一愣,答道:“听过。”

“你知道?”刘富贵意味深长地掐了两下他的脸,说“看来你也不是正人君子啊。”

烈成池没有答话,只继续收拾笔墨,对刘富贵的调侃置之不理。

凤鸣坊是冷姑娘的成名地,他自是知晓。

“说真的,不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