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脑袋里的血终于流回去了,他靠在草上,金睛惬意地眯了眯,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徐缓抬眼,直勾勾地盯着佛看,金睛如同宝石,泛着幽邃慑人的光泽。
他凌然发问。
“你于罪渊来去自如,到底是谁?”
“佛。”
“救我,你想得到什么?”
“无。”
无?
伏?当然不信,他打量着佛,却看不出任何端倪,一时也不该如何发问,有人救他,当然是好的,尽管这个救他的人是啼野口中的敌人。
第八天。
佛还是端着那一金钵,一如往常。
伏?瞥了一眼金钵,道:“最近的天太热了,我不愿意喝这个水。”
佛看着他。
伏?道:“地之北有一山,名为席山,我要喝在席山融化的雪水。”
佛将水倒在草屋门口,浇养门外生长的千日红,等他端着金钵再进来时,钵中盛满的已是冰凉的雪水。
伏?惊于佛取物的速度,睨了一眼金钵中清澈的水,尝了一口,此水冰凉甘甜,确是来自席山。
所谓的佛,好像真有几分本事。
佛走以后,夏日难熬,连夜风都是燥热的,伏?的耳旁聒噪,吵得他睡不着,一夜未眠。
第九天清晨,佛照例来了。
伏?睁开眼,习以为常地看向佛,道:“窗户外头趴了一只大蛐蛐,你能把它带过来么,我有悄悄话想对它说。”
佛回身看了一眼窗前,一只蛐蛐坐在窗框子上,正在无忧无虑地唱着曲儿。
佛走过去,把那只蛐蛐引进空金钵里,又把金钵递与伏?面前。
伏?费劲地垂下他的大脑袋,瞅着钵底的那只蛐蛐儿,当真跟它谈话,只是语气阴恻恻的:“小虫子,唱得这么难听,何必呢?”
说完,他把耳朵凑过去,“哦,嗯,你说此生不会唱歌,不想活了?”
伏?道:“虫生难免短暂,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说完,他张开血盆大嘴,一伸舌头,要把那只吵了他一夜的蛐蛐儿给活吞了,只见眼前的金钵往后一撤,速度比他还快,叫他的舌头扑了个空。
伏?差点儿咬着舌头,斜眼瞥向佛,道:“把蛐蛐儿给我。”
佛把金钵盖上,并不回应他的话。
伏?道:“这虫子扰得我难以安眠,它本来就该死。”
佛不仅不接他的茬,还把蛐蛐儿从金钵里放了出来。
那个蛐蛐儿重获自由,跳来跳去,一下子到伏?的身上,偏是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小蛐蛐儿在他身上乱窜,脸都气得黑了。
第十日,佛又来了。
伏?懒懒地闭着眼,下巴颏搭在草堆上,对佛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佛走到他面前,他也不睁眼,只道:“天天喝水,喝得我要肿起来了,我一肿,你这间脆弱的草屋说不定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