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闹钟响起。

床上裹着被子的人扭动两下，又没了动作。

短暂安静两分钟，闹铃又卖力发作。

白皙的手臂伸出被子，啪一下将小闹钟拍到地上，没了声儿，手臂就垂在床边。

承受起床气的小闹钟很不识时务地再次响起，一条纤细的腿也蹬出被子，往地上踩踩，然后一脚把闹钟踹飞。

闹钟不敢再发声，世界却没能回归安静。

小宾馆隔音极差，楼上的关门声，隔壁的电视声，楼下的狗叫声，声声不绝，此起彼伏。

宁瑰晴半边身子挂在床边，冷得不行，哆嗦着缩回去。

这里的暖气坏了，被子很薄，窗户还漏风，昨夜她一度怀疑自己睡在野外。

活了二十几年，自小养尊处优，第一次落魄至此，情绪难以言喻。

缩进被子里的人继续在床上挺尸。

不知过了多久，宁瑰晴猛地坐起，拉开床边的窗帘角，眯眼一看，天空雾霭沉沉，灰得很，也看不出今几何时，只得下床找那只被踹到墙边的闹钟。

经过暴力袭击，小闹钟还恪尽职守地走动指针，十点十三分。

出乎意料，19.9元的小东西还有这质量，不错。

下午三点有场试镜，地点挺远的，宁瑰晴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

以前的待遇是助理温声叫她起床，她洗漱完直接换上服装师提前准备的衣服，坐着玩手机，让化妆师替她上妆。

现在是洗漱完，自己从行李箱里翻出一套衣服换上，然后就着小宾馆洗漱台那块脏脏的小镜子，摆开瓶瓶罐罐，弯腰仰头，涂涂抹抹。

彩妆粉饰面色的憔悴与苍白。

折腾好后，宁瑰晴坐在床边发呆。

十几平米的小房间，放张床，再加个独立卫生间，便显得窄小拥挤，墙面斑驳脱粉，滋阴在暗处的还发了霉，板砖裂缝，悬挂的电视根本开不了，只能用来攒灰。

宁瑰晴妆容精致，打扮光鲜亮丽，与这的环境格格不入。

给手机冲上电，想了想这会儿去街边小摊吃东西被拍到的风险，她只得给开机，点个外卖，备注不必打电话，请将东西挂在门把上。

手机振动起来，宁瑰晴身体不自觉地紧绷，将号码拉入黑名单。

接着一条条短信翻涌进来：[整容脸，演技下三滥，也好意思甩大牌？]

[臭婊-子，死全家！]

[公交车是吧。]

[我要是你都没脸活了，寄过去的花圈，收到了吗？]

更多的是花钱找人刷验证码之类的骚扰短信，一个个根本拉黑不完，宁瑰晴打算有空去换个手机号码。

手机设置静音，宁瑰晴屈膝环腿，下巴搁在膝盖上，愣愣地盯着未读短信的红点数字不断增加，不点进去看，也不关手机。

外卖员将东西挂门把上，敲两下门，走了。

宁瑰晴等了会儿，领外卖进来，简单点了份小笼包和豆浆，早午餐一块儿吃了。

小笼包残存一点温热，厚厚的面皮包裹的全是油，宁瑰晴将包子撕成两半，倒出里面的油，闭上眼睛，往嘴里塞。

豆浆是彻底冷了，好像忘记放糖又没将残渣过滤干净，喝的全是豆渣，味道涩中带苦。

宁瑰晴放下豆浆，又硬塞一口小笼包，喉间受不了这油腥味，引起反胃，她扒着洗漱台干呕，差点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