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他每次邀请栾安舒,都是按照早饭、午饭、和晚饭的顺序。

屡遭拒绝却不懂变通。

影视剧里经常有这种桥段,男主角坚持着一厢情愿的深情,终于打动女主角。

其实仔细想想,这根本是偷懒的做法。

明明察觉到栾安舒对这件事兴趣不大,还持之以恒的骚扰她。

戚令世后知后觉的想:我的情商,或许真的比不过小乖。

也难怪栾安舒会对他厌腻。

小乖掰着手指头,认认真真数了好久栾安舒的喜好,最后说,“妈妈喜欢萝卜爸爸。”

“什么?”戚令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栾小乖脆生生重复,“妈妈喜欢萝卜爸爸。”

“这、她跟你说的?”

“唔……”小乖想了想,费劲的回忆了半天。

她依稀记得,自己问妈妈喜欢萝卜爸爸吗,妈妈并没有否认。

一定是默认啦!

“嗯!”小乖用力的点点头,十分爽快的出卖自己亲妈。

戚令世侧过视线,看向楼下客厅,凝视正在陪薛尧玩积木的栾安舒。

所以——

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文先生,好久不见。”

栾安舒赶到文赋礼指定的茶馆厢房,打开工作用的录音笔,光明正大摆在两人中间。

文赋礼依然穿着与上次类似的装扮,慢悠悠品茶。

茶馆正中搭起三尺高台,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者正坐当众,绘声绘色讲评书。

栾安舒仔细听了一会儿,听出是《西厢记》的选段。

“学妹,你喜欢这个地方吗?”文赋礼悠悠问。

栾安舒没有回答喜欢与否,含糊地说,“挺风雅的。”

文赋礼放下茶盏,双手交叠,目光飘向栾安舒身后的某个位置,“我每个周末都会来这里坐几个小时,你背后的那副字,就是我写的。”

闻言,栾安舒回过头,才发现身后挂着一副临摹的宋徽宗字帖。

乍一看,颇有功底,如同书法大师的手笔,外行人当真会以为他技艺高超。

“文先生真有雅致。”栾安舒收回视线,用公式化的营业口吻询问,“请问,可以开始核对流程了吗?”

文赋礼拿起一把折扇,虚晃两下,别有深意地说,“你急什么?这出戏才刚开始说,不妨听完再谈。”

“文先生。”栾安舒翻转手腕,瞥了眼表面,客客气气跟对方沟通,“距离我们约定的时间,

已经过去十分钟了。既然你要听书,我们不妨下次重新定时间。”说完,栾安舒关闭录音笔的开光,正要把它收进包包里。

手缩到一半,突然被按住。

“学妹,你的性格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急躁。”

栾安舒眉结微蹙,疑惑地说,“文先生,我上次就想问了,我们很熟吗?为什么你一副很了解

我的样子。”

“呵。”文赋礼轻笑,换了个姿势,好整以暇与栾安舒对视,慢条斯理说道,“至少,我比戚

令世了解你。”

“……”栾安舒顿时语塞,突然说不出话。

“你的生日在8月份,血型是b型。学生时代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明明更喜欢文科,却因为老

师的建议选了理科。高考填志愿也受到别人的影响,选择更有前途的商科院校。”

“以前的你,只会在妥协中舍弃自己原本的喜好,不断被别人推着走。”

栾安舒越听越心惊,她不自觉攥紧手,沉声追问,“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只是了解一点基本信息而已,”文赋礼勾起唇角,笑意愈发讽刺,“稍微调查一下,或者问

问你身边的人,随随便便就能弄到手。可惜啊,就连这么点小事,戚令世也不愿意做。”

“他……”栾安舒启唇,却说不出开脱的话。

确实。

栾安舒早就意识到。

全世界都比戚令世了解自己。

唯有她曾经深爱的人,对栾安舒漠不关心,一点精力也不肯花费。

文赋礼眯了眯眼,语气沉下来,近乎审判的质问道,“栾安舒,你为什么又和他在一起了?”

说书人正好讲到崔母劝女的段落。

面对恋爱脑发作,不管不顾要与张生结为夫妻的女儿,崔母痛心疾首的说‘嫁他莫非你犯

傻’。

“你是个聪明人。”文赋礼再度捧起茶盏,用杯盖撇除表面的浮叶,气定神闲提醒道,“同一

个深渊,不要跳进去两次。”

“……与你无关吧。”栾安舒重新扬起头,跳出文赋礼编造的思维怪圈,指出最关键的问题,

“文先生,恕我冒昧问一句——”

“你好像特别在意戚令世的事情,为什么?”

文赋礼脸色变了变,慌了零点几秒。

然后露出一个牵强的笑意,替自己找台阶,“在意戚令世?学妹,我明明更在意你,不是

吗?”

“不是。”栾安舒进入职场之后,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也挺多太多假惺惺的场面话,早已

经可以透过层层面具,看透他人最真实的想法。

确实,这两次见面,文赋礼说了很多有关自己的事。

比如大学时期,他作为优秀毕业生回到学校分享经验。台下那么多观众,他却注意到人堆里的栾安舒。

再比如,他调查过自己高中时代的事情,仿佛一个变态的痴汉。

如果按照正常逻辑来思考,栾安舒大概会以为,文赋礼偷偷暗恋自己,所以才会做出这些事。

但是,栾安舒亲身经历过一段无望的感情,非常清楚喜欢到极致,应该是什么模样。

文赋礼并不喜欢她。

之所以那么关注自己,多半是因为戚令世的缘故。

他提起戚令世的语气,乍一听云淡风轻,仔细分析就能品出诸多波澜。

还有。

栾安舒环顾四周。

茶馆、评书、临摹的字帖,确实像个舞文弄墨的风雅人士。

但宋徽宗的字帖过于华丽,并不适合茶馆这种朴素的小地方。

台上那位说书人,也明显不太会讲西厢记这种小情小爱。

文赋礼自以为清雅,结果反倒用力过猛,搞得自己好像文化领域的暴发户,一整个不伦不类。

还不如戚令世当年信手拈来的一隅闲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