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租客

不过他没有拒绝秦风,因为他很难拒绝别人。

这是他性格上的一个缺点。

白丰年并不知道弟弟不喜欢吃蛋糕,他十几岁就跟同村人外出打工。他跟白瑞雪不仅有空间上的距离还有时间上的距离。他以为白瑞雪喜欢,因为他第一次吃到城市里的蛋糕就惊为天人。

“榴莲千层好好吃的!”白丰年跟白瑞雪手舞足蹈地安利。

只是秦风一出门,他夸张的表情和肢体动作瞬间收敛下来。

白丰年叹出一口气。

他就像一个被人扎破的气球,瘫软在沙发上。

白瑞雪奇怪地看着他。

白瑞雪跟白丰年的亲近有限,并非和外婆那般的相依为命。

他们相差十二岁。白丰年离家时,白瑞雪才刚刚记事。

于白瑞雪而言,白丰年就像一个符号。总是出现在外婆口中。

外婆总是跟他念叨:“你看看,这是你哥给你寄回来的衣服和课本。你的学费也是他出的,你要好好读书,以后报答他。”

所以,白瑞雪有一定程度依赖白丰年,但不多。

这时,他并没有问白丰年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他只是伸出手拍了拍白丰年的脑袋。

白丰年神情古怪,立马抓住他的手。

“小雪,男人的头不能随便摸。”

白瑞雪用那双乌黑水亮的眼睛注视着他,脸上分明没有什么表情,声音却带着一点疑惑:“外婆喜欢摸我的头。还有,你也摸过。”

白丰年哑然,突然他想到反驳的点,眼睛一亮,笑着伸出两只手在白瑞雪头顶上揉来揉去。

“小孩子的头可以摸,成年人的头不能摸!”

“刚刚你不高兴。”白瑞雪任由哥哥的放肆,“他又不是再也不回来。”白瑞雪对秦风的离开没有一点反应,秦风是一个陌生人,不在他的关心范围内。

白丰年不揉了,五指梳理着弟弟的头发。白瑞雪是自然卷,发质柔软,很难打理。白丰年耐心着梳顺,一边慢悠悠地说:“你现在的年纪不会懂的。”

“跟你一样大就懂吗?”

白丰年笑笑。不,等你交男朋友才能懂。

白丰年不说话,白瑞雪于是也沉默了。

等白丰年把白瑞雪的头发梳理整齐,他才说:

“不说这些了。我买了鸡鸭鱼虾,晚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吃,就不必准备太多,硬菜只要一两道就好。你想吃什么?”

白瑞雪摇摇头。

白丰年惊讶道:“都不想吃?”

白瑞雪再次摇头,小声说:“我都可以。”

白丰年看着他苍白的脸,蓦地想到他坐了一天一夜的车,可能没什么胃口。便严肃道:“说实话。”

白瑞雪看了看他的脸,垂下眼说:“没胃口,不吃晚饭行不行?”

“……走!”白丰年拉着白瑞雪站起来,“我们去外面吃,我知道有一家冷菜店味道一绝,特别是凉拌素菜和卤肉,还有特别爽口的酸梅汤喝!”

白瑞雪已经拒绝过一次,已经发挥出了他全部的努力。第二次已经没有任何的抵抗,他被牵出了门。

等电梯时,他们听到了有人在上楼梯,白丰年奇怪道:“啧,这里可是七楼,不走电梯走楼梯?什么毛病?”

白瑞雪感受到自己正在被他人注视,自然地偏过头,看见楼梯口一个穿着红色运动服、黑色短裤、白球鞋的少年站在那儿。

他的眼睛好像是铁灰色的,在这并不算明亮的走廊上,发出一种野兽独有的冷光。

陌生人。白瑞雪无声地点评。

“小雪,快进来!”

白瑞雪脸色淡然地走进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