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各鸡各有去处

房东把阳台的玻璃门关上。

小夫妻正把菜端出来,准备进房间门里吃,看到阳台的鸡,阳台是开放性的。女人说:“大哥,鸡会飞出去的。”

房东回头看,鸡很安静,且有一丝乖巧地蹲在原地。

“应该没那么笨吧,五楼呢。”

鸡的眼珠在转。

五楼呀,鸡能飞下去吗?会受伤吗?不敢赌。

不过这个人好像没有要宰她的意思。

小夫妻俩不再多嘴,进了房,男人去把折叠桌打开,又搬来两张塑料矮凳,女人把菜放到桌上,小声说:“把鸡养在阳台?多脏,拉屎怎么办?上面还晾着衣服呢!”

男人瞄一眼打开的房门,也小声说:“别说了。”

女人的声音顿时尖了:“怎么不能说?鸡会扑腾,鸡毛弄到衣服上就白洗了!”

男人拿着两个碗,出去盛饭。

女人要他去跟房东说,把鸡绑起来,丢浴室里。

男人闷闷地嗯一声。

刚出房门,门铃响了,男人端着碗去开门,外面是一身黄的外卖员。男人便高声说:“房东!你的外卖!”

房东从浴室出来,手是湿的,脸也是湿的。提着鸡那么久,沾上了味道,得洗洗。

他走过去,外卖员忍笑问:“是世界第一帅哥吗?”

房东:“……”

男人:“……”

“另有其人。”房东去敲次卧的门,“世界第一帅哥,你外卖来了。”

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孩走出来,脸皮很厚,认领了世界第一帅哥的称号,取走了外卖。

陈美美在阳台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蹲下来,注视着这栋屋子的人。

房东那病刚好的老婆呢?

对方神色一点都不担忧,也没有回房间门探望的想法,是假的?

她姓温,温水。人如其名,是一个温柔如水的女人。

她被一对夫妻买了回去。

坏消息,男人是鬼。

好消息,男人怕老婆,是妻管严。

温水被女人提着,身旁男人一直盯着她,太渴望,像几年没吃过饭的饿死鬼。

她努力忽视这道令人脊背发凉的视线,思考如何活着。

她想起妈妈曾经买回一只鸡,本来准备养几天就杀了,但鸡每天生一只蛋,十分规律,一天不落,妈妈就打消了杀鸡的念头,一直好好养着它,直到它变成一只老母鸡,才在过年时杀了吃。

没有公鸡,母鸡也可以下蛋。

只不过是未受精的蛋,不能孵出小鸡。

夫妻回到家中,男人捏着女人肩膀,在她耳边讨好道:“老婆,中午吃鸡好不好?我等不及了!”

女人没好气:“平时煮得多丰盛,你一直喊没味道,吃着像在嚼木头。怎么,鸡肉就有味道了?”

骂骂咧咧中,女人进厨房拿起菜刀,接着又拿出一个盆,来到浴室,准备将鸡血流进盆中。

她虽然骂老公,但也一直担忧他胃口不好的事,看了医生,也看不出什么毛病,她一直怀疑他味觉没了。

女人刚把刀放在鸡的脖子上。

忽然,一颗蛋滚了下来。

蛋落在瓷砖上,碎了。

女人看了看地上的蛋液,再看看鸡。鸡很安静,不挣扎,女人感到它眼里很冷静。她移到沙发上,试着把刀再次放在鸡脖子上,一颗白白的蛋落在沙发上,摸着还是温热的,蛋皮是软的。

女人弯着眼睛说:“好运气,买到一只会下蛋的鸡。”

男人急了:“老婆,鸡鸡鸡,我要吃鸡!”

“别嚷嚷,这只下蛋的母鸡留着。你那么想吃鸡,就再去买一只。”

这个怕老婆的男鬼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另一边,叶臻和白瑞雪还在坐公交车。

大妈提着鸡去逛街买衣服,买完衣服才搭车回家。

她住在城中村。

她的侄女在榕城读大学,平时放假了,她会让侄女过来吃饭。

不过侄女不喜欢吃鸡,第一次做白切鸡,她脸上藏不住心思,吃得勉强。后来大妈打电话问哥,大哥说:“我这女儿很奇怪,不爱吃肉,就爱吃蔬菜。”

怪不得那么瘦。她心想。

“那哪成?不吃肉不行,一点肉都吃不得?”

“吃鱼肉,吃虾肉,喜欢海鲜,不喜欢走地的兽肉。”

榕城是内陆城市,海鲜运到这里很贵,也不怎么新鲜。

大妈今天不仅买了鸡,也买了河虾。特地叫侄女来吃饭。

至于这只鸡是准备用来两天后招待老姐妹的。

小姑娘有姑姑家的钥匙,已经在家里看着电视等姑姑回来了。

大妈见到侄女,脸上便带笑:“囡囡,我给你买了衣服,赶快试一下!”

小姑娘说:“哎呦,姑姑你又给我买衣服,我爸爸知道了又要说我不体谅姑姑。”

“什么体谅不体谅?做姑姑的给侄女买一件衣服怎么了?”

大妈把鸡放下,去取袋子里的新衣服。

小姑娘有些无奈,她这位姑姑过得苦,中年丧偶又丧子,于是把一腔热爱给了她。她也回报姑姑,有时间门就来看望她。

她看着姑姑取衣服,余光瞥到一只公鸡和一只小黄鸡。

小黄鸡太小,捆不得,大妈是直接将它装进塑料袋里的。

现在,它撅着屁股,钻出了袋子,来到公鸡身前,低下脑袋看着公鸡脚脖子上的草绳,好像在思考怎样才能解开。

“呀!”她蹲下来,结结实实摸了一把小黄鸡的脑袋,小黄鸡有点愣,她说:“真可爱!姑姑怎么还

买一只小鸡崽?”

大妈已经把新衣服展开放到沙发上,闻言说:“是买公鸡作的添头,不要白不要。”

“养着吧,像一只宠物。”有只小生物陪着,姑姑就不会太孤单了。

“啥宠物?哪有把鸡当宠物的?”

白瑞雪已经认出了,这位囡囡就是在公交车上,为老人仗义执言的短裙女孩。

这就是缘分吗?

小黄鸡歪着脑袋,看着这对姑侄。

“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