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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延平帝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精神头好了许多。

但逛完了东宫,回去的当天晚上,延平帝就不好了,半夜突然吐血,太医来了也只能黯然的摇头。

邬川知道,陛下的生命即将走向尽头。

大年初一,多好的日子,可陛下却要在这天去了,他忍不住流泪。

延平帝也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挥退了其他人,单独留下了刘子岳,问道:“你恨我吗?”

刘子岳蹲在他的床榻边,对上他逐渐涣散的目光,不愿再欺骗一个死人:“没有爱,哪来的恨?”

延平帝听到这话有些失神,似乎是没想到这个答案。

他有些不甘心:“朕是你的父亲!”

刘子岳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那又如何?你能问出这句话就表明,你知道自己不曾善待过我。幼时你不曾怜悯过我,现在也只是想利用我,我不过是你不得已的选择,但凡晋王没反,二哥没自杀,三哥没将您气成这样,你会选我吗?你想过立了我,将我树为靶子,没用之后又废了,我将会是什么下场吗?”

延平帝怔怔地看着刘子岳,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在他眼里百般不满意的儿子:“你……你以前都是装的?”

刘子岳轻笑:“父皇,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你生了这么多儿子,却没认真抚养过一个,子不教父之过,今日的一切,都是你往日种下的因。你以前都没在意过我的想法,要死了又何必再计较呢?你放心去吧,我会守护好大景。”

“你也恨我,你也恨我……”延平帝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边哭边笑,没想到他最后也成了孤家寡人,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晋王背叛了他,庸郡王也背弃了他,皇后一直在欺骗他,就连看起来最老实懦弱的老七也一直在骗他。

刘子岳没动,他没说谎,他是真不恨延平帝。可能在十六岁以前,他还怨过,自从恢复了记忆,想起了前世的父母后,他就没了任何的怨恨,也对延平帝没了任何的期待。

他曾得到过伟大无私完整无缺的父爱母爱,又怎么会稀罕延平帝这种高高在上,带着施舍,而且随时都能收回去的爱呢?

临死时才发现一生都活在欺骗中,延平帝死死攥住被子,用力呼唤:“邬川,邬川……”

刘子岳真受不了延平帝的双标,他做得初一,别人做不得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