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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远止箸不食,看看赵襄的面色:“怕不是前几日吹风,受了寒?早些歇息,可不要强撑。”

两人说了些闲话,赵襄觉得倦了,便去歇息。

雷远面临出征,实无睡意。按说此番出征,属于孙刘两家政治宣示的动作,政治意义远高于军事意义,江东自有强兵猛将,也轮不着他去争功。但他是爱操心的性子,自家心里打了无数的腹稿,仿佛成了江东统帅,将要挥师北伐。

他在床边坐了会儿,觉得赵襄的鼻息渐渐平缓,于是替她掩紧被子,自己轻轻地起来,在门边的案几旁落座。

案几上铺了一副舆图,有点旧,因为前年渡江时受了潮气,有几处笔迹洇开了,看不大清楚。尤其是图上六安至番山,到小霍山,再到天柱山的路线,有几个重重的墨点,还有黑色的实线虚线标识。还有一处被笔杆子戳了个洞,这会儿显得特别碍眼。其它几处倒是不受影响,宛城、舒县、居巢、合肥等周边重镇,依旧清楚明白。

雷远略微挑亮些灯火,看着这些熟悉的地名,慢慢回忆当年的情形。

过了许久,他放下灯盏回头,发现赵襄不知何时醒了,她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却不说话。

第0493章 随行

建安十七年,四月末。

皖水。

春夏时节,灊山深处大雨连绵,雨水汇成湍急山溪,而千万条山溪汇入皖水,使得皖水的水面扩张到秋冬时的五倍宽度,覆压周边的沼泽、圩田,浩浩汤汤,气概有若江汉。

在宽阔的河面上,一支规模庞大的船队正下碇停泊,如林的樯帆几乎遮断天际。

哪怕汹涌的水势,在这支船队面前也不得不屈服。来自上游的重叠波浪撞在楼船坚固的船身上,瞬间就粉身碎骨,化作无数白色的浪花,在空中飞溅、撞击,最后变成细碎的水滴落回水面。而大船只微微一荡,就恢复重心,完全无视自然的威力。

这样的动荡甚至无法引起船上众人的注意。他们都是长久往来于大江的老手了,哪怕船只再颠簸十倍,他们也能自如走动,如履平地。

身披锦袍的吴侯孙权,站在船头,回头看看绵延十里的船队,踌躇满志。

而同船的部属们,更多关注着前方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