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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这里生活,在这里娶妻生子,仿佛可以永远避过外界的惨烈纷乱。那当然是不可能的,灊山大营最终被放弃,将士们的妻子、孩子、家人,有的安全抵达荆州,也有的死在撤离的路上,尸骨坠入深峡。

即使如此,灊山大营在部曲们的心中始终有着特殊的地位。即使将士们都明白,此番归来只是暂时,可他们的激动情绪怎也按捺不住。

雷远侧耳听了片刻,再度向厅堂里走。

阳光被宽阔的屋檐遮挡住了,眼前忽然一暗。他稍不注意,脚踹在厅堂中央什么东西上,打了个趔趄。

低头一看,才知道是具半僵硬的尸体。应该是邓铜带人沿甬道两侧包抄时杀死的人。

他站住脚,环视四周,发现厅堂里乱糟糟的,血腥气很重。好几具惨遭乱刃分尸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分布在各处,而两边原本该是席位的地方堆了许多木箱,还有些零散的布匹、粮秣之类。大概卢凯和褚佑只将此地作为囤积军械物资的仓库吧。

“将军?”贺松跟了上来,叫人点起松明火把。

他有些汗颜:“我立即叫人来收拾!”

雷远点了点头,在原地站定。

“拿下灊山大营,只是第一步罢了。眼下我们背后是两百里的深山,前方是广袤中原大地和无穷无尽的曹军,将士们不妨稍稍喜悦,诸位千万不能懈怠。”

贺松的行动很快,立即召来了数十民伕,将厅堂整理完毕,点起灯火照亮。

常人所见的戎马倥惚,无非练兵习武、厮杀转战,痛快淋漓。雷远的武人生涯,却总是和繁杂事务联系在一起,或许是他自己太爱操心了。

便如此刻,夺取灊山大营是须臾间事,想要彻底将其纳入掌控,使之成为后继大规模军事行动的支撑,有很多工作要做。

玄德公希望雷远在江淮尽量闹出声势,以吸引曹军主力东进,这任务可不是容易完成的。

灊山以北的几处城池,诸如灊县、安丰、六安等等,都毗邻豫州腹心之地。其一旦受到威胁,告急信使西行两日就可抵达许昌,向北往邺城也不过五日。雷远自己估计,三五日内,曹军就有明确动向,留给他的时间不会很多。

所以,雷远一点也不敢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