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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怕的是,曹操在死前大张旗鼓安排禅让的举措,恰恰证明了他绝不可能弑君。他拿着皇帝在手里,是有用的!

刘备抬起眼,瞥了一眼法正,慢吞吞地问道:“孝直何以认为,皇帝可能为人所弑?你又是怎么判断出,这与我军有关?”

法正咽了口唾沫,应道:“我素来听闻,曹操诸子不和,各拥实力,时常争权夺利。这其中,骁骑将军曹彰的官职虽不甚高,却实际掌握宛、雒乃至许都、邺城的驻军,是诸子之中军权最盛者。若皇帝在曹彰手中,他凭此便足以与许都朝廷展开政治上的合作,必定如获至宝。所以,他若控制着皇帝,绝没有隐瞒的道理。”

“唔……孝直,你继续。”

“至于我们……”法正沉吟片刻:“大王,我们高举的,是反曹兴汉的旗帜,若皇帝在战阵上逃归我方,那不仅是对我方大义的认可,更是对曹氏逆贼身份的最终确认。当年曹操以阉竖之后,尚能挟天子以令诸侯,如今大王身为汉家宗室,一旦迎奉天子,无数难题就此迎刃而解。这个道理,关将军和雷将军两位,不会不明白。”

“也就是说,孝直以为,皇帝并非被人控制、藏匿。”

“是。”

“那么……”刘备隔了好一会儿,才涩声道:“那就是……多半是在战场上遭了不测。”

“很有可能。”

法正起身,从军帐边上的文件架上取出一摞书卷,将之放在案几上展开:“大王,请看。按照我方军报所说,曹操领着他的五校之兵沿淯水南下,旋即遭到我军痛击,当日便溃败奔逃,即便如此,还遭我军斩俘十万以上。曹彰所部一口气退到新野,都没能集合起一两万人。当时的情形,何其惨烈,何其狼狈?大王,我以为,此等狼狈情状之下,那些曹氏的乱兵们恐怕没有袭击皇帝的心思,也不可能有这个余裕。”

刘备沉默了会儿。

他等着法正继续说,但法正眼观鼻、鼻观口,偏偏就不再说了。

法正的意思很明白,只不过,就算以法正的胆量,也不敢再仔细分析下去。战场上只有曹刘两方,如果不是曹军败兵干的,会是谁?

汉家皇帝是魏王更进一步的阻碍,难道就不是汉中王更进一步的阻碍了?

法正的推论并不复杂,道理也很简单明白。刘备一听就明白,这天下间有得是聪明人,他们也很快就会明白。聪明人一旦明白了,就会让全天下的人明白。

偏偏这样的事,没法解释。一解释,就证明你有这想法,只会越抹越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