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那轻微的异响短暂地出现了一下后便陷入了沉寂,似乎连方才亚尔特听见的声音都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但男人依旧不放心地站在墙根下又多等了几分钟,果然再次听见那道的声音响起。而且比起刚才还要清晰响亮一些。

就像是在一点点靠近他们所在的卧室。

这开始,仿佛是意识到卧室里的人并没有被惊动,那声音便没有再停//下过,慢慢地越来越靠近亚尔特旁边的这扇窗户。

亚尔特肌肉绷紧,面色沉冷下来后在似明似暗的角落里像从渊薮里诞生的邪魔,随意凝成的一个眼神,都满是凶煞和悍戾。

男人攥紧雕像,鸟兽的喙朝外。蕴含着磅礴力量的臂膀也慢慢抬起,已然是做好了应敌的准备。

没过一会儿,窗前地板的原本方寸的渡银碎光蓦地出现了波澜。

人形的阴影轮廓逐渐从窗沿下缓缓延展开来,伴随着明晰的呼吸声,彻底暴露在了一旁默默观望的亚尔特眼里。

那名爬墙翻窗的暴民,并不知道伯爵的卧室里今夜多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但已经听说了今日伯爵身边突然收了一名卑微的下等人做仆佣。

乍听到这个消息,暴民只觉得伯爵的脑子是坏掉了。放着满宅邸漂亮的仆人不选,偏偏挑个丑陋的下等人,也不怕落下心病。

不过就是收了,伯爵按道理也不可能会一直留人在身边,至少晚上休寝时总不会冒着做噩梦的风险,还把人栓在卧室里吧。

哪怕是保障伯爵安全的侍卫,也最多守在门口把护。

暴民哪里知道不按常理出牌的云焦就是把“丑陋”的亚尔特以“贴身保镖”的名义留在了身边护着。

悄悄推开窗户的暴民扒在边缘,警惕地往里面望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亮着小夜灯的高床上睡得香甜的伯爵一人。

由于视野盲区,他并未看见就在窗边凸出的柱体后,有别人正在伺机而动,等待下手的时机。

确认周围安全后,暴民控制着动作不发出过分的响动,以免吵醒睡梦中的伯爵。

顺利进入卧室后,暴民从腰间别着的套子里抽出锋利的匕首,锐利的刀刃弯曲如镰刀,匕身上还有数条狭窄的血槽和獠牙一般的锯齿。

如此凶恶的武器,显然不单单是要让伯爵毁容,恐怕连性命都要一并收割走。

暗处的亚尔特借着月光看清那把致命的匕首,瞳孔猛地缩紧,倾天的盛怒在墨绿行中横行,拿着雕像的大手也因为暴怒而颤抖着。

难以想象如果伯爵没有先见之明,将他留下守夜,暴民此刻可能就已经对少爷痛下杀手了。

届时他一觉醒来,便会从一日的短暂美梦中,迅速坠入无尽的绝望深渊里。

老实巴交的男人第一次涌泵出强烈的杀意,只等暴民拿着匕首,压低着身子慢慢向着床上的少年走去,从方柱旁经过后。

压抑不住狠厉的亚尔特便迫不及待地迈出黑暗,大手一捞将暴民的口鼻捂住,随后举起手中的银制雕像,还是收敛了些,只用厚重的底座部分敲在对方的后颈上,瞬间就将人打晕制服了。

猝不及防的暴民甚至连被遭受袭击时的短促声音都在亚尔特宽厚用力的手掌下被阻挡地严严实实,半点没有泄露出去影响到少年的睡眠。

亚尔特拿走暴民手中的匕首和腰间的匕首套,将它装好收在身上。

接着又走至窗边,将打开的窗户玻璃重新合上,只留下一道缝隙,免得微寒的夜风灌进来,凉着少年。

最后亚尔特才拿着仆佣必备的绢布帕子,仔仔细细地将那尊精致的雕像从上到下擦拭一遍,才小心地放回原位。

他没有直接用尖喙去攻击暴民,也是考虑到万一对方吼叫得太厉害必定会惊醒少爷,或是喷溅出来的血迹会弄脏少爷的卧室,还留下满屋子臭烘烘的血腥味,少爷也会不开心的。

亚尔特希望伯爵能看见他有在认真工作,但却不希望在第一天到岗就给对方留下残忍杀戮的形象。

那样少爷就不会再夸他可爱了。

亚尔特动作小心翼翼不发出任何声响地将暴民五花大绑,堵住嘴巴,丢在刚才他待过的角落里。

男人看着昏厥过去的暴民寡白的脸,握紧的拳头顿时痒了痒,没忍住给对方送上无声但彪猛的两拳。

几乎是立竿见影的效果,暴民的双颊上立刻肿胀起来,泛着深红的痕迹。过不了多久便会由红转至青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