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那不经意的一眼。

顾晚卿的视线便定在了那名男子身上,小嘴动了动:“荀岸?”

-

荀岸跟了顾晚卿许久。

从她离开太傅府,和顾晚相一起进了摘星楼。

后来她离开了摘星楼,又只身一人在长街上闲逛、游荡,漫无目的,又似有所图谋。

他一直远远跟着她,注视着她。

直到顾晚卿在护城河畔停下,往河中放了一盏许愿的荷花灯。

她今日一袭暖橘色的衣裙,交领的领边是毛茸茸一圈雪白的兔绒,衬得她肌肤莹白,唇色嫣红。

看她一口一口咬掉糖葫芦,又选了一张玉兔的面具挂在脸上。荀岸不禁想起了前世在国子监听学时的顾晚卿。

那时明眸皓齿的少女很喜欢跟着他,喜欢向他请教问题,更喜欢扬着唇角弯着眉眼冲他笑。

天真烂漫,惹人喜爱。

国子监里好些老学正都很喜欢她,不止一次在他面前夸赞她聪慧过人。

如今想起来,荀岸心里尽是惋惜。

惋惜自己当初一根筋,只想对楚挽月一心一意,遵守少时承诺,照顾她一生一世。

却错过了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顾晚卿。

越是惋惜、懊悔,他便越发抑制不住内心的胀涩难受,忍不住便出现在她眼前,想让她看见自己,来到自己身边。

后来顾晚卿真的朝他过来了。

那抹暖橘色的纤细身影,拎着裙摆一路小跑着,穿越人海,急切地朝他跑来……

-

“先生,我们得离开了。”

一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出现在了荀岸身后,目光警惕地四下打量了一番:“这里不安全。”

荀岸自然知道,如今的帝京对他来说,有多危险。

连安王府都被抄了,他这个曾经给安王出谋划策的幕僚,早就该出现在各地的通缉榜上。

可等了这些时日,官府始终没有下发捉拿他的通缉令。

与此同时,帝京还传出了丞相夫人犯病的消息。

如此明显的陷阱,他又怎会看不穿猜不透。

可即便如此,荀岸还是回到了帝京。

他曾衡量过,往后余生是离开大延,一直逃往;还是回到帝京,再见顾晚卿一面。

如今,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所以哪怕随行的暗卫提醒他,四周可能有埋伏,荀岸也无动于衷。

他只眼神专注地看着那从人海中朝他跑来的女子。

直到她终于来到他跟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嫣红小嘴张合着,粗粗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