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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夏往事+番外 是辞 1416 字 2023-04-07

“已近五年。”秦水凝素来严谨,纠正道。

“好好好,五年便五年。”谢婉君笑道,掀开那碗馄饨上的盖子,香气扑鼻而来,见她紧盯着戏台,颇有些讨嫌地说道,“这出戏不好看的,小时候一看就要哭,觉得那程婴颇具大义,现在看不得了,只觉得程妻可怜。”

秦水凝不理会她,大抵觉得她废话颇多,又像是等她吃馄饨堵住自己的嘴似的。

谢婉君先是舀起勺馄饨汤,饮下暖胃,却下意识皱起了眉头,直爽问道:“没放醋?”

秦水凝转头一看,凭空从那表情里读出了大小姐脾气,馄饨又不是她做的,放没放醋关她何事?更何况,“谁吃馄饨还放醋?”

“我。”谢婉君理直气壮地答,“清汤寡水的,没味道,你也是北方人,就不觉得他们上海人口味太清淡了些?”

秦水凝一个冷眼扫过来,分外提防,是了,她怎会忘记,谢婉君是知道她来路的。

谢婉君将就着吃起馄饨,对秦水凝的冷眼全当看不见,风凉接道:“秦师傅素不愿来我谢公馆,避着嫌的,旁人又岂会知晓,咱们可是有着一起出山海关的交情,秦师傅不会也忘记了罢?”

当年东北面临沦陷,谢婉君南下赴沪,没等出山海关便碰上了秦水凝,那才是二人初见。

她是搭了谢婉君的车马出关的,甚至与她坐同一辆火车到的上海,后来才各奔东西,算起来她早欠了谢婉君的人情。本以为谢婉君是个深居简出的富家小姐,为避战乱南下寻亲,谁能想到此人是那么个高调的做派,秦水凝简直避之不及。前几年秦制衣还在,谢婉君虽在秦记裁衣服,也未必要她亲自应付,秦制衣去后,她依然能躲则躲,即便不得不见,也是绝不肯说半句闲话。

若是眼风能够杀人,谢婉君必已被千刀万剐了,可她却悠哉用着馄饨,胃暖了起来,疼痛也渐渐缓解,仿佛蒲松龄笔下的女鬼吸足了阳气,又能祸乱人间了。她深谙人情世故之理,秦水凝其人,独来独往,神秘寡居,想必是过分看重隐私的,不像她谢婉君,张口闭口少不了攀关系,隐私早已是身外之物,贱得不值一文。

谢婉君撂下瓷匙,捧场地附和着叫好声鼓掌,响声散了,她才在秦水凝的注视下幽幽开口:“秦师傅怕什么?不是跟你说了,我口风严的,还是说秦师傅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她一个人就能撑起一台戏,又否决起自己来,“我多嘴了,不问了,不问了。”

秦水凝霍然起身,抄起竹节布包,显然决意要走,谢婉君挽留:“秦师傅?这戏看一半儿就走了?不吉利的,再坐会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