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山端起茶盏猛灌了一大口,呛咳一声,忽然泄了劲,褪去了那股尖锐的怨恨,看起来有些垂头丧气,像只难过的小狗:“他们不松口,谁敢为清衍君立衣冠冢?我师尊……到现在连个坟都没有。”

沈修远抿唇。

他很想拍拍楚云山的脑袋,告诉他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有没有坟也不是很重要。或者告诉他自己已经回来了,别再深究当年的事。

但眼下还不行,贸然相认,依楚云山的性子,肯定会想跟着自己留下来参加万宗大会的,说不定还会寸步不离地跟着,还会在没人的地方,偷偷拽着自己的衣袖喊师尊。

……很要命。

先把人劝走才是最要紧的。

沉默许久,沈修远慢慢道:“当年洛怀川说的也是一面之词,未必不是在给清衍君脱罪。而且你势单力薄,跟青云落对上毫无胜算……”

“我不管洛怀川说了什么,师尊他绝无可能堕成魔修!”楚云山蓦地拔高了声调,眸子里泛起水光,渐渐浸出一抹湿润的红意,“当初他从尸体堆里把我扒拉出来的时候,身上全是血,连走路都不稳,还咬牙硬撑,抱着我追上了那个逃脱的魔修,将剑塞进我手里,让我亲手了结他,告诉我说……”

“瞧见了吗?这些修魔的家伙,只配这样的下场。”

沈修远在心里默默想了一遍自己当年说的话。

可真够轻狂的。

楚云山想的却是记忆中的那双眼睛。

那双眸子里燃着一团火,热烈明亮,仿佛能够焚尽世间所有肮脏。从此往后的岁月,这火焰从未熄灭,在他心中犹如明灯熠熠。

所以他不信沈修远会堕成魔修。

他的师尊一定是被人给害了。

如果当年他能快一些,再快一些赶到青云落,救下沈修远,找个僻静的地方洗去魔气,再好好休养……

可惜没有如果。

当年留给他的只有清衍君身死和洛怀川叛出师门的消息,还有一个摇摇欲坠、几近分崩离析的水云台。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