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阴惨惨的天,白茫茫一片,寒意捎着细碎的雪花粒子吹进来,将指尖为数不多的暖意一并攫走,冻得他轻轻打了个寒颤。

前世死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么冷,灰暗的天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就在他怔愣出神之际,有热意擦过耳边,一只手掠过视线,将窗户缝轻轻合拢起来。

风雪被关在了外头。

“当心染上风寒。”凌却尘摸了一下他的手指,皱起眉,“这么凉,等会儿我让厨房做点姜汤。”

沈修远被他如临大敌的模样逗笑了。

“乖徒,为师又不是泥捏的,哪有这么容易病。不喝那东西,给我热壶酒暖暖身子就行。”

“好。”

“哦对了,我的面具……”沈修远往周围瞟了一圈,没找见,想起在碎石烟尘里听见的那细微的“当啷”声,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难道被你打坏了?”

凌却尘神色微滞。

岂止是打坏了。

当时那面具掉在地上,被自己的剑气干净利落地劈成了两半,再一碾,连渣都不剩了。

“楚云山不都见过你了,还要什么面具?”

沈修远扬了扬眉毛,亲亲热热地搭上小徒弟的肩膀,夸大其词道:“乖徒,为师的‘故人’又不止他一个,那些家伙多得能从点苍派山门一直排到清水镇,还是需要面具遮一遮的。”

说着还冲凌却尘眨了一下眼睛,像只狡黠的老狐狸。

小徒弟将信将疑:“……这么多?”

那可不。

沈修远在心里暗道。当年万宗大会上有多少人,便有多少人亲眼见过自己,保不齐有一两个能察觉端倪。

“那你呆在这里,我再去买一个回来。”凌却尘拿开压在肩上的胳膊,叮嘱道,“晚饭一会儿送上来,不要乱跑。”

“知道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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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徒弟一走,屋里顿时冷清了几分。

沈修远闲不住,披着厚厚的外衣四处溜溜达达,楼上楼下跑一趟,还顺了一碟干果回来。他懒散地歪坐在软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剥着壳儿,还没剥两下,就听门被笃笃叩响了。

“嗯?这么快就送来了?”

沈修远拍干净手上的渣,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便与某个意想不到的人撞了个照面。

是楚云山。

巷子里匆忙一瞥并未看得太真切,这会儿倒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青年眉眼疏朗,气质温润,瞧着彬彬有礼,肩头和发梢沾着点雪花,跟许多年前没有太大差别,只是眼角眉梢带了些许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似乎很是意外,往后退了半步,又朝房中望了望,道:“玄明君呢?”

沈修远无意识地捏紧了门框,道:“他出去了,很快就会回来。”

“那我去楼下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