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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向懂得如此道理,年少时负气,到如今忏悔,姜尘多感谢自己还有忏悔的机会。

她只求能再见他一面,她的欲望,她的梦魇,她的追求,她的痛苦。

她不会再说出口了,那些疯狂到魔怔的情感,她会做云水间的那颗石头,把大道无情四个字刻在自己心骨。她可以不谙世事,懵懂甚至于蒙昧,她眼下最渴望的不过往日最平凡的。

林榭春望向深不见底的渊,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牵着姜尘的左手还未松,所以很轻易便察觉到她的激动与颤动。

他的目光落到姜尘的耳垂上,她的耳垂小巧白皙若羊脂。他记得,姜尘之前让他为她穿耳洞,她说:“人间的姑娘戴着耳坠煞是好看,我也想戴戴这美丽。”

那时她幻成人形坐在窗台处,窗外是无尽春花。

林榭春依她言,让她枕于他膝,用针轻轻戳她耳垂。

一滴鲜血殷红,从她耳垂慢慢渗出来。他伸出指尖去抹,指尖也多了一抹红。

“不穿了。”他道。

姜尘像猫一样打着大大的哈欠,衣裙逶迤在地。

“干嘛不穿耳洞?”

“痛。”

“不痛啊。”姜尘伸手欲抹耳朵。

“我痛。”他说道,那时他十四岁。

“扎到你手了?”姜尘起身,一头黑发如网,她从初见起便是十八岁的模样。

“嗯。”他轻声道,不敢看她眼。

“你好笨啊。”姜尘用嫌弃的眼神看着他。十四岁的林榭春长得如女子般清丽,姜尘还记得他在林月皎腹中时,每次她想摸摸他,元凤鸣总会提起她后颈将她扔到一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