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雪煮了一碗面,卧了一只荷包蛋。他将面装在饭盒里,蛋也放进去。

“你会煮面?看卖相不错。”宋明没话找话,意图驱散这静默凝滞的氛围。

白瑞雪点点头。外婆去世后,偶尔做不好饭,他便只能自己动手,做得最多的是面。

出门前,宋明的目光欲言又止。

一下一下地瞥着白瑞雪的手臂。淤青短时间内消散不了,围在白皙圆润的小臂上,像一个狰狞的环。

每看一眼,心便越虚一分。

况且,白丰年看到了必定诘问,心虚的他或许支吾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惹来的怀疑目光就像一把利剑,能穿刺他的身心。

宋明紧紧盯着白瑞雪。

终于,他嗫嚅道:“你、能不能穿一件长袖?”

“天很热的。”

宋明低声下气道:“你哥哥会担心你,会怀疑我虐待你。在他眼中,秦风定然不会这么做。”

白瑞雪又发现人的恶端,自己越退后,对面的人便越放肆。他换了一件长袖。

出了门,宋明不愿坐电梯,忌讳。出了小区,他把目光投向白瑞雪,他不认得路,一周目跟白丰年去了游泳馆,但出发地不同,路线也就不同。

白瑞雪去过一次。

他指着马路对面说:“迎着这条路走,一直走,走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一路无言。这条路变得很长。

宋明提着两只饭盒,每一只都有三层。他肚子在叫,提醒他应该吃饭了。可白瑞雪说三人一起吃,哥哥会更高兴。于是他只能空着肚皮,一路走得脚颤。

天气热,都躲在家中吃饭,马路上人很少,只有依稀几辆车路过。

突然下了一点雨。

头发淋湿了。

白丰年见到两人探班,果然很高兴,拿了干净的毛巾给他们擦头发。

宋明本伸手要接过毛巾,转念一想,请白丰年给他擦,表示亲近。

临近饭点,馆内人不多,本来就是工作日,再加上天气热,人不爱动弹,出去就是一身汗,宁愿躺在家里。

白丰年说:“下午人就多起来了。来的大多是放暑假的学生,都好动,不愿在家,家长又不让他们去网吧。就只好结伴来游泳,就算不会游,泡在水里也很舒服。”

他看向白瑞雪,“说不定,你还能在这里见到以后的同班同学呢。”

而后,他又自然问起白瑞雪为何穿着长袖。

宋明的目光紧张起来,却要拼命掩饰。

白瑞雪说:“看天气要下雨,怕冷,换了衣服。”

宋明发现,他扯谎是面不改色的。

吃饭时,白瑞雪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夹到白丰年碗中。因为他突然想到哥哥给他夹了多次菜,他却没有一次还过去。

白丰年有点感动。

嘴里的菜并不美味,不是任何一家饭店的口味。就算他们不说,他也能推断这是“秦风”做的。

他看见了白瑞雪碗里的面,坨了,面条吸饱了汤汁,变得鼓囊黏稠。这样的面条咬起来是软趴趴的口感,不会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