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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三的长子宋子华亲自过来接自家爹,看自家爹喝的醉醺醺的脸上通红,嫌弃撇脸,却不得?不把人扶上马车奉上姜汤,宋三打了一个长长的臭酒嗝,熏的宋子华脸都皱成苦瓜。

宋子华一边嫌弃一边心疼,毕竟是?亲爹不是?干的:“爹,你有必要这么?讨好吗?不过是?中个举人而已,要是?得?罪了大伯,可没我?们好果子吃。”

宋三喷出一口浊气,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大哥?我?跟着他共同进退,难道又赚到什么?好处了?家业他拿了大头?,就从手?指缝里?漏一点给?我?,还要我?低声下?气再三恳求,活像是?施舍一样,我?是?吃不着羊肉还惹了一身骚啊!何必呢!”

他叹气完,又转头?喷儿子:“不过个举人?哪里?就不过了?说的这么?轻巧你咋没去?中一个?中了你爹也就不用陪笑脸了。”

宋子华就不吭气,他年纪比宋朗旭大的多,连个秀才还没考中呢。

宋三神色转为郑重,哪儿还有醉醺醺的样子,“中举本身就了不得?,更何况还是?解元?少说以后也是?个进士,直入翰林,说不准以后能混个知府巡抚当当,那才是?祖坟冒青烟呢!你以为我?是?为了谁啊?他如果肯帮帮忙松松手?,我?们家也不至于混成现在这样,还要私下?卖古玩字画过活。”

“华哥儿,你以为去?求外人帮手?,赔笑脸送金银就容易吗?人家连大门都懒得?打开,只留下?一句知道了。嘿,这回听说我?是?宋解元的三叔,连主人都亲自出来迎接,这面子给?的够够的。”这些辛酸事宋三很少跟家里?人尤其是?孩子说,不外乎为了撑起父亲的体面,这回却是?非说不可。

“我?算是?看明白了,人不吃苦就不知道上进。想当初他宋四也不过一个继室子,家产连一成都没分到,就被大哥以分家的名义?赶了出去?,偏偏他能靠着那点子财物,硬生生的考中了,又娶了大家闺秀,重新站了起来。宋四的儿子也一样,十来岁死了爹妈,又能在几年之?后重新回来,凭得?是?什么??就是?吃苦!”这时候宋三又像是?真的喝醉了,瞪着自家儿子的眼睛,“别的我?管不着,你至少也要把秀才考中了!然?后培养下?一代!下?一代一定要考中!我?们家一定要翻身,翻身!”

他喃喃自语念叨着,充满亢奋。

宋子华还不知道自己苦日子在后头?,胡乱点头?哄着爹,宋三又嘿嘿傻笑一番说起胡话来,到了家后倒头?就睡。

确定这头?没问题了,宋朗旭收拾好东西处理好杂事,这次真要返回京城,不然?敬源先生怕是?要过来亲自逮人,觉得?他一去?不复还。

来时只带了一辆马车,回去?时却有三辆,一些不耐放的礼物他都赠送给?邻里?好友,珍贵的才带走了。

遥遥望着清水县的城墙,宋朗旭想起自己曾经在祠堂发过誓,不混个人样绝不罢休,现在算是?应誓吗?

掀起的车帘,正好把坐在茶楼里?跟人谈天说地?的人送进他的视野,正是?宋大伯。身边还是?围着那么?多追捧他的人,但宋大伯的神色中隐隐透着没底气和?惶恐。

两人的视线对上,宋大伯像是?触电一样连忙闪避开,宋朗旭却勾起一个挑衅的笑容,包含深意的放下?车帘。

由着他慢慢猜,慢慢恐惧吧!

回京城的路是?走惯的,很快就到了,消息一传回各家,敬源听到后先冷哼一声:“总算肯回来了,怕不是?在享受追捧,乐不思蜀罢?也对,众人阿谀奉承的滋味,想必很得?意。”

谢雪斋哭笑不得?的:“哪有师叔这么?说话的,小师弟要是?这样的人,师叔也不会收他了,我?看小师弟就是?没处理完家务事才晚归的,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

“你就捧着他吧,还不是?他这次杂学科考了第一,给?你长脸的缘故?”敬源故意这么?说。

杂学科的试卷本来分开评判的,不计入总分,但是?宋朗旭依旧得?了第一,得?知消息那日,谢雪斋在人前冷冷淡淡,背后笑的开花。

不少人说学杂学没用且耗费精力,那是?他们!总有人能学全,还能学好。解元就能光明正大考中第一,这不是?把那些说杂学无用的人,脸都踩到泥里?去?。

想到这节,谢雪斋又很庆幸自己当初避嫌的举动,把最后的漏洞都补上了。

但是?他嘴上还是?说:“怎么?能说是?给?我?长脸的,就是?一个小小的试点而已,对了,我?去?看看庆祝仪式准备好没有。”说罢溜之?大吉,徒留敬源独自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