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能忍两年,怎么就不能再多忍几天呢?

他搓了搓手指,补了几句解释:“前几天我爸妈来了,现在在医院陪护。他们觉得住医院不方便,想把他接回老家照顾。我意思是……”

谢楹硬着头皮说:“我是想提醒你一下,这一走肯定要挺久的,估计谢见宁这两天肯定会疯狂轰炸你……”

……谢楹边说边在心里吐槽自己,执业好几年了,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有“我到底在说什么”的疑惑。

沈青亭没有立刻回答。他扭头看着窗外,又把窗户开了一条小缝,静静看着外面的景色。

谢楹这才注意到,沈青亭的耳垂上戴着一颗钻石耳钉。

钻石很小,又很亮,安静地缀在沈青亭白皙的耳垂上。

谢楹烦躁的内心忽然被这一颗小小的耳钉治愈了。

他深吸了几口气,把方才那些突然涌上来的烦闷情绪全都赶走。

不是决定好了吗,绝不在沈青亭面前使这些见不得人的心眼?谢楹苦笑着想,决定了的事不能更改,交出去的感情,不能掺杂任何一点心机。

平复心情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很快,谢楹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他没再说刚刚的事,转而说起了谢见宁的病情:“他伤得不算重,都是皮外伤,最严重的就是骨折。我爸妈来了之后,他更是什么都不操心了,每天傻吃傻喝,居然还胖了。”

沈青亭淡淡道:“是他的风格。”

“总之,不严重,也在好转,”谢楹又说,“你……也不用太担心,真的有什么严重的事,他不找你,我也会主动告诉你的。”

沈青亭关上窗子,慢慢回过头来。他看着谢楹,表情很真诚。

“好,麻烦你了。”

他的表情有些难以启齿,开口时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老实说,还是有点担心他的。好几年前我练习时摔倒了,也骨折了,养伤真的很痛苦。不管怎么说,还是希望他能早日好起来。”

不想跟他继续在一起,但也仍然希望他能健康平安。这大概是沈青亭留给上一段感情最后的体面和尊严了。

“不过……”沈青亭又说,“之前我是有些矛盾,不想见他,又担心他伤得严重,但既然你说他已经有好转了,那就好。”

他好像很少一次说这么多话,每句之间都要隔上半秒钟的时间。他定定看着谢楹,说话的语气很轻:“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以后请……不要再跟我提起他的事情了,可以吗?”

他又下意识地想叫大哥,随即又想到,谢楹是那个人的大哥,不是自己的。只是他无论如何都很难直呼谢楹的名字,只能用这一点短暂的停顿掩盖过去。

“虽然你也没有经常提起,但我……不是很想再听到关于他的事情了。”最后,沈青亭这样说。

“……好。”

谢楹悄悄呼出一口气,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最后这一个路口很堵,几分钟的路程陆陆续续开了一刻钟。两人一路安静,只有沈青亭左耳的耳钉时不时戳刺着谢楹的心。

终于停在沈青亭宿舍门口时,谢楹想起来一件事。

“小沈老师,我忘了问”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票,冲沈青亭挥了挥,“这一天的演出,是你演吗?我听说有些舞剧,好像还分什么A组B组,你们这个剧有这种说法吗?我可是为了看你才去的啊。”

沈青亭无意识地绕着自己的手指,轻声说“有我的”,说着还点了点头。

他喜欢舞蹈,也从心底打算将舞蹈作为毕生的事业,可每当听到别人对自己的作品有所夸奖或期待时,又总是忍不住害羞。

就像现在,谢楹只是问了一句他有没有参与演出而已,沈青亭的耳朵就红了。

“那就行。”谢楹盯着他的耳朵,也跟着点了点头。

一个没留神,刚有点愈合迹象的腺体又被犬牙戳了一个小洞。

乐极生悲,乐极生悲啊。谢楹舔舔破了的地方,无奈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