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番外-3

春日沼泽 殊娓 5362 字 8个月前

那位追求者便说,那很可惜。

追求者初见汤杳时,知道她对他们学校的毕业纪念戒指好奇,才特地翻箱倒柜找出来,本来想戴在她手上,问问她愿不愿意和自己谈恋爱的,没想到她心有所属。

这段浅淡缘分就此了结,从此他们只剩下见面点头、寥寥几句寒暄的关系。

过去的追求者和汤杳打了个简短的招呼,擦肩而过,闻柏苓敏感地捕捉到那人瞥向他的一眼,微微扬眉,问汤杳是谁。

于是,她那天在学校西侧的玉兰树下,从记忆里翻出这么记不真切的一段往事,讲给过闻柏苓。

又被提起,还有之前那句记性很差的“哪个博士后”,不免让人多想。

觉得“学校西侧玉兰树”是桑,而“博士后”是槐。

虽然桑和槐闻柏苓都不太喜

欢,但今晚明显还是指桑骂槐的,对槐的不满更多。

汤杳用那些带着花香的泡沫攻击他,特别故意地问闻柏苓,是不是晚饭吃了放醋的食物,都要酸倒牙了。

闻柏苓擒住她乱丢泡沫的手,牵到唇边吻了一下手背,把滑溜得如同泥鳅的人捉回怀里,大大方方回应道:“是啊,吃醋,所以你怎么哄我?”

汤杳哄人的方式并不高明,憋了好几秒,才憋出这样一句:“我们也没说什么呀......”

特别像渣男心虚时的说辞。

他说,他坐车里远远瞧着,他们站一起就像一家人,画面还挺温馨,还牵着两只大狗。

“瞧着不顺眼。”

“那你就没有遇见过对你有好感的人?”

闻柏苓想了想,说可能以前挺多的,毕竟那时候闻家正在盛世时期,过去几年里,还真没有过什么。

汤杳不信,他就分析给她听——

那几年他家里情况不好,最初那两年,很多人都以为闻家的公司会宣布破产,之前那些上赶着想要和他们联结的家庭,大多望而却步。

有些交好老朋友,也是持观望态度。

毕竟家大业大也都是靠某一辈人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谁也不敢说因为交好,就紧跟着往深渊里跳。

那段时间里,他们和很多老友分道扬镳。

一起奋战过、走过很长一段路的战友,决定不再与闻家并肩,站在闻柏苓的角度来看,是种很不好受的感觉。

联姻这部分已经排除,还有个人原因:

闻柏苓忙到几乎住在公司里,要是能拥有什么超能力,估计他每周能把时间加班到一周半。

像电影里那样,在浪漫的西餐厅,邂逅某个对他一见钟情的女子,几乎不可能。

他说:“没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份心思。”

汤杳学着他吃醋的样子,故意压低声音:“哪份心思?”

闻柏苓牵着她的手往心脏位置放,让她摸他的心跳,情话张口就来:“这里面都被你挤满了,哪还放得下别人。”

汤杳敏感地察觉到,哪怕他为人称赞,说这几年公司多亏有他,可闻柏苓那些年并不快乐。

她可能也不快乐过,但起码是丰富的,也有在按计划变成更优秀的自己,得到了除爱情以外想要的一切。

可闻柏苓不是。

他在例行家庭责任,在履行为人子、为人手足的职责,在不是很喜欢的环境里完成不是很喜欢的工作。

吃醋的事情暂且被搁置,汤杳想让男朋友高兴,给闻柏苓讲自己的糗事:

讲她硕士军训时,因为看到有个190cm左右身高的陌生同学,走神,没有听见教官的指令,在一众站定的方阵里,直挺挺地踢着正步走出去四五米远,不仅逗笑了周围三个班级,连教官训斥时都忍不住漏了声笑。

也讲她在读博时,一度以为自己不够优秀、不能如期毕业,焦虑又紧张,眼睛起了麦粒肿。

那颗麦粒肿,让她常常想起认识他的那个春天,那时候闻柏苓总戴墨镜,还被她误认为是明星。

她想太多往事,心不在焉,有天早起把放在洗手台上的药膏错当成牙膏,挤在了牙刷上。

讲完这两段,他们的澡也泡完了。

换气功能吸走了蒸腾的水汽,云消雾散后,汤杳才想起来,自己把话题给聊跑题了。

她也是很顾着恋人心情的体贴姑娘,在闻柏苓帮她披上浴袍时,不管不顾地扑进他怀里,抱着他的腰,牛皮糖似的扭来扭去:“那你现在还吃醋么?”

本来就有些是在逗汤杳的,这醋吃得并不十分正经,再听她讲的那些笑话里,又都是对他的思念和在意,闻柏苓哪里还醋得出来,心疼她都来不及。

只是这姑娘身上就一件半披着的浴袍,还这么胆大妄为地撒娇,闻柏苓无奈地把人抱起来,指尖挑起一块浴袍布料,逗她:“刚才没满意?”

衣不蔽体,汤杳皮肤红了:“你流氓......”

可能是往事回忆太多,晚上入睡前,汤杳忽然想起自己是在哪里见过那位清瘦的博士后。

那是她读博二的那年,曾被推荐去国外高校做短期交流。

在交流期间,有次同组同学组织去参加同胞的聚会,会场里都是国内各校高材生,她去得有些迟到了,匆匆忙忙进门时,刚好撞见一个人,非常瘦,和她一样,也是迟到。

当时汤杳还想过,果然读博很苦,猜测那个人会不会有些营养不良。

她觉得很神奇,在那么遥远的地方遇见的人,竟然是妈妈楼上的邻居。

本来都要入睡了,汤杳又拍拍闻柏苓,给他讲这件事。

腹诽人家营养不良这部分,她没说,怕闻柏苓觉得她乱评价人。

闻柏苓的关注点很奇特,眯了眼睛,手揉在她腰侧:“这么有缘分?”

他们很久没有连续两次,这天破了例,在深夜里呼吸错乱地接吻、拥抱,把碍事的睡衣脱掉,统统丢到床下去......

隔天不是工作日,他们稍微起得晚了些。

汤杳心里还记着闻柏苓吃醋那茬儿,吃红糖包都要问人家,要不要来点醋。

结果被闻柏苓按在餐椅里又亲又咯吱,挣扎得两只拖鞋都踢掉了。

汤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脱力,终于不敢再拿吃醋的事情闹了,断断续续求饶:“闻柏苓...闻柏苓我不提醋了,肚子疼......”

是离这个月经期比较近的日期,闻柏苓一下紧张起来,揉到她的小腹,问是不是经期到了。

汤杳揉揉肚子,还没缓过来:“不是,是笑得肚子疼......”

闹了半天,粥都有些凉了。

汤杳舀起一勺粥,夸下海口,说自己就从来不会吃醋。

谁料到还不出十天,自己惨遭打脸。

那次是闻柏苓的朋友约了出去玩。

汤杳星期五晚上一下班

,就被学校外面的阵仗给吓住了。

停车场里停了四辆眼熟的车,就为了等她一个人下班。

已经过了谷雨,再过几日便是立夏。

气温很暖,哪怕是黄昏时分,只要还有些白日里的余温在,总不至于太过凉爽。

闻柏苓已经穿了短袖,和朋友们站在光线神秘的薄暮里,侧对着她的方向。

那些朋友有几位是吸烟的,喷云吐雾,闻柏苓在听他们讲话,姿态闲适。

费裕之只对着汤杳这边看过一眼,他就敏感地察觉到了,目光含笑地看过来。

他做男友,真的非常温柔,不会说那种“看我们这么大阵仗只等你一个”的讨厌话,只是主动走过来,张开手臂轻轻抱了抱汤杳,说:“上一天班,辛苦了。”

汤杳一边和其他朋友们打招呼,一边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清的音量说:“不辛苦,今天去历史学院蹭了教授的课听。”

朋友们只等她出发,汤杳坐进车里,闻柏苓帮她拿了个靠垫。

他悉心地提醒她,说离他们要去的目的地还有些远,星期五晚上北三环中路格外拥堵,可能俩小时都到不了。

他说:“人多闹腾,晚上估计要晚些才能休息。困了就睡会儿。”

“不碍事的,中午趴桌子上睡过一会儿,还很精神呢。”

“去听教授讲什么了?”

汤杳兴致勃勃,给闻柏苓讲她刚听来的知识,说某个年代出图的文物里,在棺中陪葬品里发现了往来信件。

别人都是金银珠宝做陪葬,祈愿来生能够活得更好,锦衣玉食。

但那位古人棺木中,枕着两封手足寄来的家书,保存得很好,显然那是对棺木主人来说,很珍贵很珍贵的物品。

说到这里,汤杳有些伤感,鼻子还酸了一下。

闻柏苓就逗她开心:“那你以后也给我写信吧,等我老到离世时,也放在棺材里。”

汤杳打他:“怎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说完,又噗嗤一笑,“我们现在都是火葬啦,哪还有棺木,只有骨灰盒。”

谁知道闻柏苓突然认真起来,说他可以立一份遗嘱,让家人亲朋把她的书信同他一起火化,让那些出自她笔尖的私情密语和他融为一体。

想了想又说,不如我们放一坛?

这个话题聊了几句,汤杳突然问闻柏苓,怎么朋友们会突然想着去郊区那边。

前排副驾驶座里的人,是费裕之。

费裕之已经憋了好久,前面他们聊历史故事、聊生同裘死同穴,都没轮得到他插嘴,司机又是个话很少的人,难聊,可把他给憋坏了。

可算逮到个能说一说的话题,费裕之把这事情来龙去脉给介绍得明明白白。

据说是他们一哥们闲得实在无聊,就因为乐意吃那地方的板栗,打算在那边搞点生意做做,这次算过来考察。

费公子最后总结三个字:“屁考察。”

闻柏苓都笑

了,给汤杳解释说:“估计是穷极无聊,想找个由头出来玩。”

这么多人呢,也不可能真的去住山里,找了家山脚下挺昂贵的酒店入住。

景色确实很好。

入夜时,远处山景朦胧得像水墨画;待到太阳落山后,薄雾蒙蒙,推开酒店窗子能听到山叮咚的山泉声,也能听到春虫鸣叫。

晚饭间,那位打算在这边做生意的朋友,在桌上大聊特聊,询问大伙儿的意见。

起初汤杳还抱着学习的态度,挺直腰板端坐在椅子里,打算听点做生意的经验教训,回去也好对“杳”做点新设想。

结果这群人七嘴八舌,意见也并不统一:

“建个室内滑雪场挺好,这地方冬天景色也算宜人了,装修就搞那种什么奶油风,到时候找几个有名的自媒体博主,过来拍拍美照,广告打得好肯定有生意......”

“那还不如搞个温泉度假山庄,就推广说是京郊小冰岛,红酒直接插雪地里,不限量供应,泡着温泉喝红酒,现代人不都追求随性自由么,就随性到底。”

主张弄滑雪场的朋友不乐意了,说这地方冬天哪有那么大的降雪量,真以为这是东北雪乡呢。

要做温泉度假山庄的朋友也不甘示弱,抬手喝了半杯茶:“买个造雪机啊,你做室内滑雪场不是也得买造雪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