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上还披着他的呢子大衣,而他却只穿着一件毛衣。

他还是很关心她的,一种、哥哥对妹妹的关心。

我这一辈子都只会是你的哥哥——夏黎桐又想到了他们在医院时他对她说的这句话,唇畔立即浮现出了一抹讥诮的笑意:真是一语双关啊,不愧是个贵公子,拒绝人都拒绝的这么体面。

她叹了口气,掀开了他的衣服,解开安全带后,把衣服扔回了孟西岭的腿上,也没喊醒她,自己打开门锁下了车,然后,用力地关上了车门,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孟西岭是被这阵响动震醒的,紧接着就听到了后方传来的后备箱被用力拍打的声音。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催促他打开后备箱。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解开了安全带,刚把车门推开,就听到了夏黎桐的声音:“不你用帮我,我自己搬得动。”

但他还是下了车,走到了车尾,帮她把行李箱从后备箱里搬了出来。

夏黎桐很有礼貌地对他说了句:“谢谢你。”又客客气气地说了一句,“我会把医药费还给你。”

孟西岭刚把后备箱关上就听到了这句话,一时间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什么?”

夏黎桐又口齿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我会把你替我出的看病钱还给你,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把昨天晚上的饭钱和来回的油费都还给你。”

孟西岭:“……”

夏黎桐轻笑了一下,满目都是讥讽:“你不是害怕我么?迫不及待地想送我回家么?那就从和我划清界限开始吧,过去的那么多年是笔烂账,没办法算,那就从新的一年开始算起吧。从今天开始,你的便宜,我一分钱都不会占,咱们丁是丁卯是卯地算清楚,省的你天天担惊受怕。”说完,转身就走,身姿挺拔,步履从容,从头到脚皆是漠然和倨傲。

孟西岭僵在了原地,呆滞又茫然地望着她的背影,不知所措到了极点。

她的话像是一把刀,毫不留情地戳透了他的内心。

他确实是有些怕她、畏惧她,因为他清楚地感知到了她对他的感情已经完全超出了普通兄妹的范围。他绝对不能任由这份病态的感情继续发展下去,也有些震惊和仓皇,所以才想回避,想独自一人冷静一下。

但是他、并不想和她彻底划清界限,最起码不能像是她说的那样丁卯分明。

可是如果做不到丁卯分明,又该怎么控制住这份畸形的感情?

夏黎桐说到做到,回家后就把这俩天的帐给算清楚了,然后把钱转给了孟西岭,特意用了支付宝转账,因为微信转账还需要对方点击确认,支付宝直接就能转到对方的账户上,不容他拒绝。并且每一笔钱她都表明了备注:饭钱、油钱、医药费……丁是丁,卯是卯,算得清清楚。

转完账之后,她就把他拉黑了,省得他再把钱给她转回来。

之后接连好多天,她都没有再联系过孟西岭,一是因为生他的气了,所以把他踹远一些,冷处理,免得心烦,二是因为有正经事要做,实在是顾不上他。爱情这东西,人类把玩的小物件而已,如同一只口哨、一片风筝、一盏茶杯,玩得开心就玩,玩的不开心就扔,只要没有触及她的底线,就没什么好念念不忘的。

整个正月,夏黎桐都在看房源、找房子。三月初旬的时候,她在东四环外的一座新建成的小区中定下了一套三室两厅。

趁着周末学校放假,她拎着一个28寸的大行李箱去了那套租来的房子里。

房子是刚装修好的,房主没什么审美,美的丑的都没有,所以屋内的装修风格统一按照极简风来,像是一张白纸,后期可以随意的创作,刚好符合夏黎桐的要求。

网上订购的家具已经到货了,但是都还没组装,夏黎桐一推开入户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堆在客厅中间的大大小小的包装箱,原本宽阔的空间顿时就显得拥挤了起来。她不高兴地蹙起了眉头,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祁俊树的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不等祁俊树开口,她就冷冷地质问了一句:“你到哪了?”

祁俊树的语气没比她好到哪去:“地铁上。”

夏黎桐:“你也好意思说出口?我跟你约的十点,现在都快十一点了!”她本以为自己才是迟到王者,没想到他竟然敢比她来的还晚?

祁俊树冷笑,比她还尖酸刻薄:“您是高贵的公主,当然有钱打车,我这种孤儿哪来的闲钱去坐出租车?我只能搭乘便宜的公共交通工具。您要是嫌我慢,您就多等一会儿,不然您就走人,别再浪费您宝贵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