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可怜和窘迫,被他当成了谈资,尽数提供给了盛弥。他无情地揭下了披盖在她自尊心上的遮羞布,指着她血淋淋的伤口,提供给他心爱的人看。他把她当成了拉近自己和盛弥之间距离的工具。

于是盛弥送给她的那盒巧克力,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的内心世界再度崩塌了,对小棠和小树的愧疚感和负罪感持续甚嚣尘上,几乎要把她的心脏给挤爆。

她每天都在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信任孟西岭?孟西岭又不在乎她,她为什么要听从一个不在乎自己的人的话呢?为什么要去当一个好女孩?为什么要善良要明媚?为什么要去为了讨得孟西岭的表扬而去救助李昭楠?为什么要假借小棠的身份去那座会所?

她几乎每一步都在做错,每一步都该死,该被千刀万剐。她的人生简直是糟糕透顶了。

她无法抵抗内心的负罪感,想惩罚自己,又不能死,因为她还没给小棠报仇呢,于是,她去了夜店,想糟蹋自己,想亲自承受一遍小棠所承受过的痛苦,想用这种自我毁灭的方式给小棠谢罪。

混夜店的男人里面,总有几个狼心色胆的,她相信凭借着自己的姿色,一定能够吸引到“捡尸”犯。那天晚上,她还特意把自己喝了个烂醉如泥,如同一块被丢尽了狼群里面的鲜肉。

然而最终把她“捡”走的人却是米璨。

回想到这里,夏黎桐突然叹了口气,叹息她自己的糟糕人生:如果米璨没有把她捡走的话,她的人生似乎也不会有更多的变化,不就是被几个野男人睡一觉么?能掉块肉么?不能。无论再发生多么可怕的事情,她的人生都不会更糟糕了,因为她早就跌入谷底了。

但她还是很感激米璨,感激她在自己最茫然无助的时候对她施舍了善意。

对于一个走入绝境的人来说,那怕只是一丁点的善意,都会成为救赎。

夏黎桐知道米璨的工作室的开门密码,但她这回并没有直接开门,而是按下了门铃,因为她是临时起意来到了这里,不确定米璨在不在——说不定又去夜店蹦迪了,毕竟是酒瓶艺术家。

幸运的是,酒瓶艺术家今天没有去蹦迪。

夜幕下,工作室二楼的灯很快亮起,没过多久,身裹墨绿色丝绸睡袍的米璨穿着一双竹编凉拖鞋顺着楼梯走了下来,给夏黎桐开门的同时,很是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