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事情她都可以不需要他陪同, 除了生孩子,因为她没有底气独自一人迎接新生命,她觉得自己不配。

新生命是干净的、纯洁的, 而她满身泥污、负债累累,怎么能够去玷污ta呢?

她好像也不配去当一个妈妈, 不配拥有一条可爱的新生命……

夏黎桐忽然很想哭, 很想念小棠。

手术室内寸寸净土,一尘不染;医生和护士们皆身穿青绿色的无菌衣, 脸上戴着口罩, 双手戴着白色的医用手套;天花板上的灯光冷白,圣洁中透露着压迫感。

不知为何,夏黎桐又开始惶恐自己会死在手术台上。

人的生死皆由天定,谁知道她的生死簿是不是终结于今天呢?

其实在五年前她就该死了, 但是小棠替她去死了,让她多苟活了五年,然而她所欠下的债却远没有偿还完, 就算死于难产好像也是理所应当。

或许,她能活下来,但却留不住她的孩子,因为她欠了小棠一条命,老天要是让她一命抵一命也不过分。

她这种人,何德何能,凭什么母子平安呀?对小棠公平么?老天爷但凡长了眼睛,都不会允许她一生顺遂……

一切准备就绪后,麻醉师先给夏黎桐上了麻药。

用了还不到五秒钟的时间,夏黎桐就彻底失去了意识,无边的黑暗席卷了她,像是进入了一场深度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却不再是手术室的冰冷天花板,而是花团锦簇的海棠树。

她躺在树下的长椅上,明媚的阳光被海棠树葱郁的树冠揉成了一团团的碎金,一闪一闪地晃了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