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黎桐却毫不留情地将真相甩在了她的脸上,明明白白地戳破了她的幻想,令她猝不及防。

这一刻,苗绘甚至有些恨上了夏黎桐,恨她的直白了当,恨她没有给自己留下一块遮羞布,恨她的自以为是……她总是这样的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总是这样的的尖酸刻薄,以碾压他人的喜怒为乐!

“你、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呢?为什么总是把别人当成供你玩乐的可怜鬼呢?”苗绘双目通红,满含泪光,看向夏黎桐的眼神中却充斥着不解和怨恨。她呜咽着、愤然着质问夏黎桐:“你早就知道了是吧?你早就知道我和她长得像,你也知道他一直爱着她,所以你故意把我带到了他的面前,故意让他见到我,故意戏弄我们,故意取笑我们!现在你终于看到了我的笑话,你是不是特别开心?特别得意?”

越是质问,她的情绪就越是崩溃,胸中的恨意也越是浓烈——

如果不是因为夏黎桐,她不会遇到小树,也不会自作多情,更不会遭遇今天的痛苦。

全都是因为夏黎桐……在这么一个瞬间门,苗绘真是恨极了夏黎桐,几近咬牙切齿:“你真是我所见过的最坏、最恶毒的人!你把所有人都当作跳梁小丑,把所有人都当成取乐的工具。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你却一直把我当笑话,夏黎桐,你对得起我么?你对得起我么!”

苗绘歇斯底里吼出了最后一句话,也吼出了满腔的怒火和怨恨。

夏黎桐石化般僵在了原地,呆如木鸡地盯着苗绘——

我对得起你么?

你是、怎么问出这种没良心的问题的?

夏黎桐愣了几秒钟,突然哂笑一声:“你还、真是一头白眼狼啊。”她的神色中充斥着悲哀与讥诮,“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我这辈子对不起的人也多了去了,我对不起小棠、对不起小树、对不起我男人、对不起我儿子,我甚至都对不起我妈,但我唯独没有对不起过你苗绘!”

“所有人都可以说我坏,说我恶毒,但唯独你苗绘没资格。”

“当初要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就被班里面的那几个男生给轮了;要不是我出钱供你读大学,你还能出国?还找个富二代结婚?要不是我把你从你的那个垃圾家庭里面解救了出来,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耀武扬威?我对你还不够仁慈不够好么?我这些年对你的付出,哪怕扔给一条狗也会换来几次笑脸呢,你呢?你倒是学会了反咬一口,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啊。”

苗绘泪流满面,气息不定,脸色涨红,含着泪光的眼眸中依旧充斥着怒意:“你是对我好么?你不也是因为我和她长得像所以你才对我好么?你和祁俊树一样,你们都把我当成她的影子,把我当成代替品,你们都是因为她才会对我好!可我不是任何人的代替品,我就是苗绘!你根本就没把我当成过朋友,如果我和她长得不像,你也不会救我,更不会供我上学!你是在安抚你自己,不是因为我!”

“……”

是么?

你一直是这样觉得么?

夏黎桐顿时哑口无言,浑身疲倦。

她的内心甚至都没有了愤怒和谴责,仅剩下了失望,无尽的疲惫与失望。

她似乎也没什么好对苗绘说得了。

就这样吧,山水一程,她只能把她送到这里了。

夏黎桐叹了口气,没再多看苗绘一眼,转身走进了客厅,拎起了自己放在沙发上的手提包,快步朝着玄关走了过去,目不斜视地与苗绘擦肩而过。然而将手搭在门把上的那一刻,她还是犹豫了,还是心软了。

她止步于房门前,回头看着苗绘,最后一遍告诫她:“祁俊树给不了你太多,他甚至给不了你最基本的爱,更别说为了你撑腰。你现在之所以敢这么吆五喝六地跟我说话,不是因为你自己有多优秀,是因为乔越安给了你底气,是乔越安帮助你跨越了阶级。不然单凭你自己的能力和家庭,就算是努力两辈子也别想实现阶级跨越。你应该珍惜机会,珍惜你的东风,而不是为了爱情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自怨自哀。”

其实夏黎桐也不知道苗绘能不能够听进去她的话,但是,该说的话还是一定要说,也不枉她费心费力地渡过她一程:“希望你能明白,无论是我还是小树,都是真心实意地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因为你和我们不一样,和小棠更不一样,你就是独一无二的苗绘。你平安喜乐、一生顺遂。你一定要比我们活得都要幸福。”

说完,她便收回了目光,打开了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苗绘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哭得泣不成声。

……